【告诉我不让她消失的方法,拜托了!】
雨点激烈地击打窗户。厚重的灰云遮蔽了天空。
安藤站起来打开电灯。
冰冷的灯光照亮狭小的研究室,一点一点照出虚假的现实。
安藤说,要维持妄想很简单。
她说自己并不是负责我的医生,如果我不想治疗,那么她认为也并不是一定要治疗。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以此为基础,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前进方向。
【……我这么对你说也许只是给自己找借口。】
她表情复杂的做了开场白后继续说着。
【否定现实吧。逃离现实,不断地逃啊逃,然后看看那里的风景。跟以前一样。比以前更强烈。这样或许就可以维持妄想。】
安藤平静地说到。
【也许,你的妄想很早以前就治愈了哦。】
淅沥沥的雨声。
【自己去连接起逐渐消失的妄想,将它作为逃避无趣的、肮脏的现实的装置。】
我想要否定,但却说不出否定的话语。
或者说,我认为事实也许就是这样。
但这又如何。
【理论是很简单。只要你认为不需要现实,妄想就会继续。你所幻想出来的那个女孩当然也不会消失。】
只是作为朋友。安藤这么补充道。
【你并不会真的变得幸福哦。只要继续妄想,至今为止感受到的疏离感和孤独将会缠绕着你。你打算一直这样活着吗?】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你那个极度不希望她消失的珍贵的妄想是怎么说的?她的愿望是什么?为了什么而出现?】
她希望我正视现实远离妄想。我闭上双眼轻轻叹口气。
我喝了口咖啡然后向她道谢之后离开了研究室。
从与安藤见面的第二天开始,除了维持生活最低限度的需要,我一步也没踏出公寓。
对社团的人谎称得了很严重的感冒。
我否定乔娜消失的现实,不肯放弃地进行妄想。
几天后,我的世界再次开始被妄想侵蚀。
这证明安藤的看法是正确的。凭我的心境变化,可以急速扩大妄想的规模,也可以将其消去。
我一直在逃避。逃到想要治愈却实际上早就在治愈的妄想那里。
明明多亏了乔娜妄想才终于开始消失。
为了找回乔娜,我再次开始沉浸于妄想中。
如今的妄想泛滥已不能和以前相比。
梦境与现实的分界变得模糊,脑中的记忆开始涂改现实。
什么也不想做,大白天开始就躺在榻榻米上睡觉。突然,小孩子的吵闹声使我清醒过来。
不知为何可以看到窗外有一间小学的教室。
教室的木地板上摆放着一排排书桌。黑板上写着月份日期和值日生的名字。
外面明明一直阴雨连绵,但教室那头却是晴空万里,一片轻巧的云摩擦着青天缓缓地移动。
这是我小学时的记忆。
细节并不完整,模糊不清。
一个小女孩正在朗读《苏和的白马》。
我喜欢过这个女孩。也许是因为她羞于当众朗读,脸颊有些红。
小学时代的我曾瞪大眼睛凝视着这一幕。
随后似乎铃声响起到了午休时间。大家都开心地走出教室。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
我迫切希望能与她交谈但没有搭话的勇气。
是的。我总是缺乏勇气。
妄想的性质改变了。我总有这种感觉。
各种回忆泛滥。在我的房间,在常去的便利店,在习惯了的小路上。
大抵都是小时候的记忆这点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经过公园时,年幼的我正在被欺负。
河堤上,眼看着第一个挚友的消失,惊呆了的我。
下雨时,浑身湿透抱着雨衣狂奔的我。
在某个小巷里我捡了一只猫。从公寓可以看见的某家的庭院里,稍微长大了的我为死掉的猫立墓碑。即使对方不是虚假的而是真实存在的,我也深切地明白离别之时总会到来。
简直像是要回溯我的成长史一般,妄想大量出现。
即使如此,乔娜也还是没出现。
若这就是结局也未免太让人目瞪口呆。我甚至都没有正式道别。
我想见她。为此我持续着闭门不出的生活,让妄想泛滥等待乔娜的出现。
【差不多该放弃了。那个女人不会再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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