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有一个男人从始至终都待在我的身边。关于那个奇妙的男人之所以一直待在没有朋友的我身边这件事,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那是在一年前,当我明白热恋中的女友只是根电线杆的时候的事。
那天,近几年都难得一见的巨型台风席卷了我所居住的多摩市。
但我却站在她的身旁。还不知道女友只是根电线杆的我,作为保护她的骑士,紧紧地贴着她站着。
就在那时,使我察觉到女友只是根电线杆并为我撑伞的,就是砂吹这个奇人。
对于一个在暴风雨中淋个透湿还一边要跟电线杆稀里糊涂地搭话的人,为什么还会想要借伞给对方呢。明明有点常识的一般人在看到这种人的时候,都会绕远一点当作没看见一样。
倒不如说如果是我,我就会这么做。对这样的我产生好奇还借伞给我的男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人,我想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确认。
对于有社交恐惧症的我来说还真是少见,这么积极地想要见一个人。
他住的公寓意外地离我家很近。看上去马上就要垮了的那栋两层破公寓似乎是外行人不断扩建出来的。
地基部分有的是木制有的是钢筋混凝土,既没有统一感也没有安全感。
顶着灰色沉重的天空,好像马上就要崩塌了一样。
他就坐在好像九龙城寨一样的破公寓的房顶上,抱着吉他。
虽然似乎是在一边弹吉他一边唱歌。是因为太过于音痴吗。连在唱歌还是在吼叫都让人无法辨别。
【不好意思!!】
不合拍的歌声停止了。
【呀~是你啊。有什么事呢。】
【我、我是来还伞的。】
太过紧张连声音都变调了。
【哈哈哈,这还真是一位现如今少见的守礼好青年啊。】
男人如此说笑着,从房顶上跳下来,在空中转了一圈,着地。毫发无损。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中意你。当我朋友吧。】
毫无头绪的话。明明是这样,却具有一种说不出原因的说服力,我不知为何老实地点头答应了。
就这样砂吹成了我唯一的损友。
总是背着吉他,带着草帽,穿着短裤配橡胶凉鞋。是因为脸长得帅吗。我竟然没有觉得这是多么奇怪的打扮。不可思议。
我只是习惯了而已。也是有这种可能性。
每天晚上拿着罐装啤酒和下酒小菜过来,唱着不知所谓的歌曲,讲述毫无根据的哲学。有时突然人间蒸发然后又突然出现。问他去哪了,也总是被他岔开话题混过去了。
我不知道这到底还算不算朋友。只是定期聚会喝酒,而成员永远只有我和砂吹两个人而已。
酒会的费用大多数时候都是由我支付。虽然我是完全不能接受,但每次只要听那家伙讲讲话喝点酒,不知不觉就变成是由我埋单了。不可思议。
砂吹不知为何总是带着顶草帽。虽然不知道他是几年级生但似乎应该是个大学生。从年龄上看毕业好几年都不奇怪但却一直留级。他本人是这么说。
【说起来你的人际关系还真是稀薄啊。】
【你想说什么。】
某天晚上。砂吹一口口啜着烧酒,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吉他弦,哼着跑调的歌曲这么问道。
这是发生在我又小又脏的充满了贫穷气息的出租房里的事。
【为什么不多交几个朋友。只有我一个不是很寂寞吗。】
【因为我是独善其身主义。你没理由这么说吧。如果跟你都算是朋友的话,我也不需要交其他朋友了。】
我瞥了一眼砂吹。但他好像没注意到我的视线一样继续说下去。
【我也没打算干涉你的主张拉,但你自己都无法接受不是吗。脸上写满了寂寞。】
他把镜子递给我,镜子里映出来的脸上真的写着【寂寞】。
【呜啊!!】
我由于吃惊镜子从手里滑落。但看到的瞬间我就明白了。这个混蛋,只是在镜面上写上【寂寞】两个字而已啊。
【别为了这种蠢事费心,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也差不多该好好努力毕个业怎么样啊。】
【为了这种蠢事而费心才能看到的世界也是存在的哦。】
【那种世界看不见也罢!】
【好了让我们继续吧。】
砂吹用指甲轻轻地拨着吉他弦说道。
【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一样,想要好好谈场恋爱。你没这么想过吗。】
他的话使我的视线稍微偏移了一下。
【……恋爱什么的没兴趣。那只是过着没内涵的人生的人因为无聊而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消遣而已。】
【床下永远都藏有那么一两本H书籍,你不是也有所谓男人的欲望嘛。】
【哟、我倒也希望来场充满欲望的恋爱啊!话说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啊!】
【套你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