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理解的房间时,冲完澡的理解瘫坐在浴室中。
「不好意思了。」
尽可能让自己不去看到理解的裸体,用浴巾盖住精神恍惚的理解,把她抱到换了新床单的床上。
幸好空调没有坏掉,我想办法替她穿上内衣,开始为她包扎伤口。花了三十分钟,完成用绷带把手脚与半边脸包起来的理解之后,最后替她穿上平常穿的黑色露肩连身裙。
「你在哭吗?理解。」
理解没有回答。
从理解湿答答的头滴下来的水,顺着脸颊滑落,一瞬间看起来像是在哭,不过似乎是我的错觉。
「这么说起来,刚才神代先生似乎拿了一封奇怪的信给交喙——」
我把交喙的情报,还有《Ground 0》变成《分身幻象》这些事做个简单的整理后告诉理解,不过她没有反应。
「还有,我借了拐杖,不过是不是借张新的轮椅比较好?你有吃饭吗?稍微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去了又能怎么样?」
「欸……?」
很久没有听到的理解的回答,让我忍不住反问道。
「就算对本姑娘这么体贴,也已经没有用了喔?或许你还一厢情愿地认为可以利用本姑娘让自己活下去,不过那是错误的。」
理解露出自嘲的笑容,这么喃喃说道。
「本姑娘是为了这个时候,才能一直保住这条命。用来当作引诱出隠匿行踪的《Ground 0》的钓饵,以及被月见月家的新继承人——果无连理夺走能力的容器。如果本姑娘会在中途死亡的话也无妨。就算是活到了最后,反正命中注定会变成这个样子。」
理解那不惜一死的生活方式。
对谁都表现出敌对、拒绝态度的理由。
理解所说过的『能保住这条命的理由』以最糟的方式被公开了。可是,
「本姑娘已经没有任何的力量了。如果就这样不从房间出去的话,会因为违反规则就这样死掉。那样,就结束了。」
「这种样子,不像你啊。你可是——」
「没有办法啊。对我来说,从一开始……」
把脸埋在弯膝跪坐着的双腿间,理解挤出嘶哑的声音。
「我只是从很久以前……从超过十年以前,就扮演着『月见月理解』这样的存在而已。只要那么做,就不会感受到痛苦。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对待,就算是受到憎恨、被人讨厌,也能坦然处之。可是,像我这样的人,要做到那种事是不可能的……」
「理解……」
听到我小声这么说,理解抬起头,怯生生地望着我。
「我已经不想继续下去了……。《至高王座》完全失去了控制。不只是我的判断全都错误,就连我以为自己看穿了的情报,感觉都是在她的意料之中而被反过来利用……我已经变得连自己都无法相信了。」
说到这里,理解轻轻叹口气,
「现在我也感到恐惧。在对你愿意像这样来到这里感到高兴的同时,一想到其实你现在可能是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利用我,或者是在恨我,我就害怕到几乎要让自己崩溃。明明觉得无所谓,即使会被那样看待,明明一直都没有感觉,也不会觉得恐怖——」
「…………」
没有那种事。我想即使我这么说应该也没有用。
现在的理解,失去了《至高王座》的能力。
不管我说些什么,都无法让她知道那是事实。
「所以,要是你对我还留有一丝的感情,要是你觉得我有点可怜,希望你让我在这里划下句点。」
理解维持抬头望着我的姿势,这么告诉我。理解红红的大眼睛,映照出感到困惑的我。
希望你能杀了我。
即使没有读心术,现在我也能感觉到理解好像在这么说。
在那瞬间,各式各样的感情充斥在胸中,让我回想起以前的事情。
过去,想要以自杀的方式逃避一切的父亲。
对他见死不救的我。
到目前为止我胸中那平静得令人惊讶的裂痕,发出凄厉的悲鸣声。
反正已经没有胜算了。
不管我们怎么做,或许都没有得救的方法。
那么,让理解就这样死掉,或许比较好也说不定。
我这么认为。
要是让她继续遭遇更痛苦的事情,或许实现理解的愿望比较好也说不定。
……可是。
为什么理解脸上的表情这么痛苦呢?
明明她说无所谓的。
明明不管是伤害到谁,就连伤害到自己都不曾在意。
啊——一定是这样的。
理解即使是会被杀掉也无所谓。
如果是『月见月理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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