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的事。」
「你说杀人吗?」
「不是……是人太脆弱了,被刀刺就会死掉,我根本就不想杀人。可是……人还是会死掉。」
桐崎恭子低下头,直直盯着放在暖桌被上的手。
「你没有用一句『这是没办法的事』就做出结论的权利。」
我的话让桐崎恭子抬起头。然后她狠狠地盯着我,不过又立刻把头低了下去。
「……我知道。」
我知道啊。她如此低语:
「不管我用什么藉口、不管我用什么枷锁绑住自己,我都是最糟糕的犯罪者。这种事我自己也知道……可是,我就是停不下来,我没办法阻止我自己。」
原本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桐崎恭子现在看起来特别畏缩。她抱住自己、移开眼神,并咬住下唇。
「我拜托我的爸爸,让我定期在一段时间之后转学到别的学校。我爸爸是个工作至上的男人,他很断然地说既然我已经被生下来了,那他就有养我的义务,不过他对我不抱有任何爱情。所以他对我奇特的希望也不抱有任何疑问——他大概根本懒得管吧——所以就让我这么做了。」
「果然如此……所以你才四处转学,让警方无法摸索出有关犯人的线索。」
桐崎恭子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
「狗斗,你说得没错,我应该去向警察自首吧。可是……说真的,我很害怕。我不是怕被抓到,就算我被抓到,我这个未成年犯罪者也只会被送去辅导,在我离开了少年监狱之后……我还是会重覆犯下相同的罪行吧。这是我无法自行抑止的欲望,就像这世界无法禁止人类有性方面的接触一样,这世界也不会有出现阻止我刺杀人欲望的方法……我很害怕这一点。」
「……就算是这样,法律也不可能放过你。」
「当然,你说得没错……所以我想假使有人来抓我了,我就会乖乖地束手就擒。可是——」
「可是?」
她缓缓地抬头看我。
「……你出现了。」
「我?」
「当我看到早该被我杀掉的你出现在我转学进去的班级里时,除了惊讶之外,我还抱着一缕希望。也许……当然,我也觉得这不太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可是……我没搞错吧?」
「什么啦?」
「你——」
桐崎恭子吞了一口口水,以不适合她那个性的紧张表情这么问我:
「你是【绝对死不了的男人】对吧?」
「……」
我总觉得我猜得到她接下来想说的话,一点也不想回答。然而,我无法继续忍受桐崎恭子期待的眼神,最后终于缓缓开了口:
「唔……是这样没错。」
「果然是这样啊……」
她像是在思考什么似地闭上双眼。接着,她在说了一声「好」的同时张开双眼,站起身朝我深深低下头。
「我再次拜托你……请和我交往。」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果然是这样啊,我觉得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算你不喜欢我,也请让我待在你身边。如果你交到女朋友了,我也不会打扰你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可是你要答应我,当我需要你的时候,请你一定要在我身边。如果我能跟你在一起的话,我保证我绝对不再杀其他人。拜托你,我——」
跪下的桐崎恭子握住我的手,用恳切的眼神拜托我。
「我需要你。」
「……就算你跟我这么说……」
我用空着的手按住额头,感叹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做杀人魔的男朋友?而且目的还是为了被她刺杀?这对我而言到底有什么好处?
「……不行吗?」
只不过……就她刚刚所说的来看,桐崎恭子的确需要我吧。这不是连续剧或电影中男女朋友之间所说的那种口头上的【需要】,而是真正的需求,这家伙如果没有我的话,一定很快就会完蛋吧。
心里另一个我告诉自己:放着这家伙不管也没差。就算这家伙杀了很多人、然后被警察抓到、出了监狱、继续重覆一样的犯行,那又怎么样呢?她迟早会被判死刑,一切结束,这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的确是这样没错。这是所有选项中最不会伤害我自己的一个选择。
然而,我心里却还有一个我放不下桐崎恭子。这不是同情,对了,要说的话,应该是一种近似亲近感的感情。
这家伙也是个知道自己不需要活在这世界上的人,所以她才离开父亲,自己过着三流的生活,就跟我一样。
我姊姊在小的时候,曾经梦想着要成为小说作家。为了实现她的梦想,她看了很多书、也念了很多书,累积了许多知识。
然而她的梦想却因为我的诞生而扭曲。为了保护被爸爸虐待的弟弟,她选择成为警察,而没有选择成为小说作家。如果没有我的话,姊姊或许会成为名留百世的大作家也说不定。就算不是,她也一定能做她想做的事。
因为我的存在,使得一个人的人生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