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动了。」
两人的声音重叠,开始了早餐。默默吃着早餐的另一个人,朝坐他对面的女子瞄了一眼,一方面觉得心头痒痒的,一方面又觉得尴尬,那种感觉委实难以言喻,但深雪不知道喜藏此时的心情,一面吃饭,一面开朗地和小春聊天。他们两人看起来像姐弟一样,令喜藏倍感无趣。
「深雪,你今天也要到店里去帮忙啊?」
「嗯,不过今天只忙到傍晚,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餐。」
想吃什么?听深雪这么问,小春端着装满饭菜的碗沉思半晌后,回了一句「鲷鱼」。深雪以一副沉思的表情应道「那我回来时,得跑一趟鱼店才行」,喜藏则是一脸不悦地插话道:
「这家伙说的话不必样样都听。」
「竟然说我是『这家伙』,你可真有礼貌啊。要是没有我,你们哪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吃饭啊。」
「为什么是你的功劳?你明明什么也没做。」
喜藏嘴巴上说小春厚脸皮,但每当小春递出空碗,他总还是会拿出饭桶。小春一面朝碗里装饭,一面以要人知恩图报的口吻说道:
「你还真是搞不清楚状况呢。你之所以敢去找深雪,是砚台精的功劳吧?那么,让砚台精开口说话,又是谁的功劳呢?」
就是本大爷!小春抬头挺胸说道,碗里装得像山一样高的米饭,遮住了他的脸。
「没错,是小春的功劳。」
谢谢你——深雪向小春道谢,装了一碗温热的味噌汤递给小春。
「用不着向他道谢。这家伙是会把我们家的积蓄全部吃光的穷神。要是向他道谢,他搞不好会得寸进尺,就这样赖着不走了。」
「谁是穷神啊!我不是替你带来了福气吗?我算是福鬼,福进来!」
喜藏猛然想起。
(对了,这家伙是在驱鬼那天掉落的。)
那是八天前的事。由于发生了许多事,感觉不只度过了这短短数日。
「……现在才想到,因为卷入你的工作风波中,我这几天完全没工作。」
你果然是瘟神——喜藏全身绷紧力气,瞪视着小春。
「这几天以来,就数你现在的表情最可怕。」
小春面露怯色,紧盯着喜藏瞧。真的耶——深雪也在一旁说道,喜藏就这么板着脸不发一语,视线移回碗里。
深雪和小春帮喜藏的忙,三人一起准备早餐。深雪以前说自己不擅作菜,但看过她切菜的动作后,感觉那只是她的自谦之词。平时总是睡懒觉的小春,今天难得早起,喜藏差遗他去跟巷弄里四处叫卖的小贩买鱼,在庭院里摆出陶炉,动手烤鱼。由于三人分工合作,早餐很快便张罗完毕。喜藏原本心想,家里人多之后会更加劳神费心,麻烦不少。
(……也许三个人一起生活也不错。)
正当喜藏略微改变想法时,小春突然对他说道:
「对了,昨天我遇见绫子,觉得她有点无精打采呢。」
喜藏心头一震。
上伤脑筋。
自从上次对她说了那番话之后,一直没机会碰面,当然也没当面向她道歉。当时是为了让绫子远离多闻,他才会说出那番话,但绫子完全不知情。小春转动他那浑圆的大眼,像在打探似地窥望眉头深锁的喜藏。
「绫子小姐是哪位?」
「是住在里长屋的一位大美人。可说是鹤立鸡群,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小春说完后,深雪似乎很感兴趣,双眸晶亮地向喜藏问道:
「哥,她是你的心上人吗?」
深雪这番话令喜藏呛着,咳了起来。深雪本想帮他拍背,喜藏加以制止,改瞪向笑得人仰马翻的小春。
「呵呵……才不可能呢!像那样的大美人,怎么可能会理这种一脸凶样的人嘛!」
真有那么漂亮?深雪益发感到兴趣浓厚,但她并没说「我哥才没长得一脸凶样呢」。喜藏在自暴自弃下——不,应该说是为了润喉,将味噌汤一饮而尽,但接着他露出奇怪的表情,把碗移开嘴边。
那是他从未尝过的味道。说不上难喝,但也绝对称不上美味。尝起来不酸、不苦、不甜、不辣,口味不浓也不淡。只能用「口味奇特」来形容。
「你在里头加了什么?」
喜藏瞪视着小春,小春阖着眼,不发一语地用筷子比向一旁。
「我说这里头加了什么?」
「有高汤、味噌、盐、地瓜、萝卜,还有蒽。」
深雪笑眯眯地说着,微微抬起装有味噌汤的锅子,让喜藏看锅里的料。
「喏,还有这么多。多吃一点吧。」
喜藏不发一语,静静将碗里的味噌汤喝完。
(差不多该去了。)
答应上熊坂吃午餐的喜藏,朝挺着肚子躺在地上睡觉,嘴巴张得老大的小春瞄了一眼。自从吃完早餐,送深雪离去后,他便一直是这个样子。小春睡着的前半个小时,喜藏觉得又重返平日的生活:心中略感松了口气,但接连四个小时后,他逐渐怒火中烧。喜藏右脚一踢,让那个姿势难看的獠牙鬼滚了一圈,然后很不情愿地告诉他要上熊坂吃饭的事。然而,睡眼惺忪的小春却揉着眼睛伸了个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