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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往下看的话,就会想开口了。」
小春说完话,端着吃完早餐后的餐具走向厨房。砚台精虽然有点犹豫,但为了调整目前那极度不稳的姿势,还是依言变身。他伸出手脚,冒出细长的眼睛和嘴巴。探出脚时,有碰触木架的触感,但感觉今天不太一样。对眼前的滑溜触感感觉不太对劲的砚台精,战战兢兢地望向脚下。这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张纸上。纸上所写的内容教他难以置信,于是他绕到前面仔细端详,上头确确实实写着:
——非卖品。
「……」
砚台精朝那没有特色的笔迹凝望良久。
「……你们虽然长得像,但个性和字却完全不像。」
他简短地说了这么一句,喜藏不经意地望向他。
「上上代店主个性率直,但写的字却扭扭捏捏。他的字龙飞凤舞,就像有生命似的,初次见识时,我大感吃惊。相对的,你嘛……光看字的话,完全看不出你的个性这么扭捏、神经质。你的笔触无比率直,就像照着字帖临摹了好几百遍而练就似的。」
见砚台精轻声窃笑,喜藏移回视线说道「我的字很无趣,真是抱歉啊」。
「你明明心里就不觉得抱歉……你就是这样,才会有人说你别扭。」
「说的人不就是你吗?」
没错——砚台精苦笑道,走至木架边。他所站的位置,正好能与坐在作业间的喜藏目光交会,他望着喜藏的侧脸悄声问道。
「你对刚才那名年轻男子说的话,本以为单纯只是就商品的价值而说。但看了这个牌子后,似乎不是这么回事……我可以这样看待此事吗?」
喜藏蹙起眉头,不悦地说道「你真不识趣」。
「……是你话太少。」
「你话太多。」
一阵沉默后,远处传来一个悠哉的声音说道「这样不是刚刚好吗」。别插嘴——喜藏以严厉的口气喝斥,而人在流理台旁的小春,则是以哼歌代替回答。与现场气氛很不搭调的开朗歌声,响遍长屋。店内弥漫的紧绷感顿时被吹跑,一些不见踪影的妖怪们在一旁窃笑。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下,喜藏叹了口气。
「……一直这样和你拌嘴,感觉真蠢。」
他转身面向砚台精,一改原先的态度,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
「你以前好像有不少次都发誓说『我再也不现身,也不讲话』,不过依你的个性来看,这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你已经被卖出,见人有难,你还是会现身,唠叨地向人说教。」
那倒不见得哦——砚台精话说到一半,喜藏打断他的话,接着说道。
「我不能再让你造成别人的困扰。所以决定在有生之年,要一直将你留在身边。」
「……你至少也要问一句『可不可以?』吧。」
砚台精双眼眨了几下后,如此低语道,但喜藏只是冷哼一声,视线猛然回到手上。砚台精就地坐下,盘起双臂,低声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霍然站起身。
「就像你说的,我不管去哪里,应该都还是会做同样的事吧。这就是我……你留我在这里,就表示你愿意听我唠叨是吗?」
我可没说哦——喜藏语带不悦地说道,砚台精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道:
「人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昨日的欢笑,或许今日会转为争吵。而明天可能又会懊悔难过。如同时光会流逝,人心也会变动。如果是人心,借由言语的交流,便能再次活络起来。但生命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一旦失去便无法重拾。而且结局什么时候会到来,完全没半点预兆。有时明明说只能活到明天,却又多活了数十年,也有人以为自己可以活到一年后,结果当天就驾鹤西归。」
砚台精说的话,与平时无异。但如今喜藏明白他是回顾自己的过往才说出这番话,便无法置若罔闻。
「……我又没准你对我说教,真是个爱说话的砚台。」
喜藏不甘就此认输,出言嘲讽,砚台精朝他莞尔一笑。
「你要是明天寿命终结,我会替你的脸和全身涂满墨汁。」
干嘛突然这样说——喜藏面露纳闷之色,但砚台精不予理会,继续说道。
「那女孩苦等你十六年的懊悔,我要涂满你全身。」
喜藏紧咬着嘴唇,瞪视着砚台精。
「要是你明天丧命的话,我也来把你涂黑吧。撬开你的眼皮,把你的小眼珠画大一点。这么一来,或许脸看起来会温柔一点。」
人要是死了,长得温柔或可怕已经不重要喽——小春哼着歌打岔。
「我的眉毛有点往上挑,我要画垂一些。」
「我要在肚子上画女人脸,念阿弥陀佛~」
天井下与小太鼓太郎顺势唱了起来,所以喜藏不再瞪视砚台精,暗啐一声。他就起身,披上短外罩,什么也没拿便往外走。他前脚走,小春后脚进,一面打着哈欠,一面抱怨道「他们这家人,还真会给人添麻烦呢」,砚台精对他说「所以你才会被引来这里」。
「有人替孤单的喜藏担心,所以才把喜欢照顾人的你召唤来到这里。」
「啥?那是你才对吧?」
小春那张满是困意的脸侧向一旁,朝回到固定位置上的砚台精笑道。
喜藏在近午时分来到熊坂,但外头早已经大排长龙。等了约半个小时后走进里头,前来接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