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早上,我能用眼睛让人们听从我说的话。至于夜里,我虽然让人看见幻觉,却没人会听从我说的话。」
只有他们会听我的话——多闻朝他身后的男子们努了努下巴。
「有两个人就很足够了吧,你这个贪心的妖怪。」
喜藏紧抓着柱子,以平淡的口吻说道,多闻闻言后,噗哧笑出声来。
「你可真是恬淡无欲呢,不愧是人类。」
后会有期了——多闻单手挥动,关上拉门。这时,小春他们不断浮沉的身躯陡然浮向半空,就此定住不动。
「喂,这样很怪耶……快想想办法吧。」
「如果可以想办法的话,我早想了。」
「重要时候总是派不上用场的臭小鬼。」
「你才是呢,要是能用你那可怕的脸吓唬百目鬼就好了!」
当小春与喜藏你一言我一语时,四周突然变得一片漆黑。浮在半空的身躯先是往上飘,接着落下。地面应该就在底下不远处,他们却像堕入无边地狱,始终没能落向地面。哇~是谁发出这声惨叫呢?看不清左右上下的小春一行人,根本无从判断。
喜藏坐在古道具屋的工作间里。
(是梦吗?)
尽管心里觉得不可能,但他怀疑是幻影的眼前景致,比之前所待的现实世界更具现实感。摆得满满的古道具,安静无声地位于原位。喜藏从工作间站起,环视店内。他想找出破绽,但始终遍寻不着。因为被多闻买走的付丧神,全都摆在店里。
「喂,这是幻影吗?」
喜藏向发梳姬唤道,但她没答话。白天时她不会自己主动说话,但要是向她搭话,她都会回答。喜藏也同样向其他付丧神问话,但都没人回答。在认识小春前,他从没想过古道具会说话,但是现在他们没说话,喜藏反而觉得不可思议。受不了沉默的喜藏,很不情愿地主动跟店内深处的古道具说话。
「……喂」
砚台精果然一句话也没说。照理来说,砚台精此时应该在多闻手中,而不是在店里。但眼前这才是喜藏熟悉的光景。
「喂,你……」
喜藏又朝他唤了一次,但接下来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见喜藏迟迟没接话,砚台精朝他叹了口气。
「……你只有在对人恶言相向时口才便给,但重要时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从以前就是这个样子,真拿你没辙。」
喜藏什么也没说——真实是无言以对。面对向来嘴上不饶人的喜藏,砚台精道出不同于平时的话语。
「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说你。或许你听了只觉得烦,但我就是这种个性。看到像你这样的人,我实在无法放着不管。明明就在你身边,我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呢。」
那是因为我欣赏你——砚台精说。
「……你对那个叫太助的小鬼说过的话,现在又要拿来对我说是吗?」
你是从小春那里听来的吧——砚台精缓缓地说道。
「我对太助做了很残酷的事……当时我很后悔对他说『你为什么要做那种蠢事』。不过,现在我很庆幸当时那样说。」
「你的意思是,与其没做而后悔,不如做了之后再后悔?」
没错——砚台精以清楚的声音回答道。
「像小春和百目鬼这种力量强大的人,他们的生命也会多采多姿,充满变化。不过,像我这种柔弱无力的妖怪,一定不会有什么多了不起的生活。不仅如此,还会充满悔恨。但正因为这样,才能真切感受到自己正过着这样的生活。好在我没有因为害怕受伤,而对一切视而不见——现在我常会这么想。」
「……你这番话,听起来好像是在教我也要这样过日子。」
「我没教你要这样过日子。因为就算我勉强你这么做,如我所愿,那也没任何意义。不过……我希望你能这样过日子。」
砚台精说完后,沉默不语。喜藏在原地呆立半晌,直到听见开门声,这才回身而望。眼前站着面带含蓄笑容的深雪。深雪平时见面发出的第一个音,嘴形总是呈微笑状。因为要开口叫「哥」。但这时的她异于平时。
「——喜藏先生。」
深雪没叫他「哥」,这令喜藏感到宛如胸口挨了一记重击。而且深雪没走进店内。就算喜藏点头,她也不走进。沉默片刻后,深雪突然露出落寞的苦笑。
妹妹的名字来到了喉头,但始终喊不出声。深雪望着就像被施了法术,无法开口说话的喜藏,往后倒退一步,把门关上。
(深雪——)
「虽然喜藏先生这个人很好懂,但不把心里的话讲出来,别人怎么会懂他的心思呢。」
多闻以令人听得入迷的柔美声音如此说道,小春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着头。
「一点都没错……虽然很不愿认同,不过,除了『他这个人很好懂』这句话之外,其他我都赞同。」
小春与多闻正在看喜藏与砚台精眼前出现的幻影。
「可是,为什么我不是在那一边呢?你让我看这些幻影之后会怎样?」
「就算让你看了,也不会怎样,你不属于他们那一边吧?」
「你的意思是,我和你属于同一边?」
小春明显露出嫌弃之色,一旁的多闻从怀中取出烟杆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