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时候起身,会弄脏书信——正当他犹豫不决时,直澄又咳得更凶了。
「……!」
不由自主睁开眼睛的砚台精,眼前出现一幕他在这世上最不想看到的情景。直澄从口中呕出鲜血。他仍狂咳不止,鲜血不停呕出,滴落地面。当直澄瘫软跪在地上不住咳嗽时,速水与织卫两人才刚返回。两人面对眼前骇人的光景,吓得说不出话来,就此维持开门的动作,久久无法动弹。
「咳咳咳咳……」
最后直澄喉咙一阵颤动,就此倒卧在榻榻米上。
「少、少主!」
速水和织卫踩着不稳的步伐疾奔而来,直澄向他们低语一声「什么事?」
「您现在别说话!」
织卫禁不住吼了起来,但直澄仍嘴唇微动,想告诉他什么。
「烧……了它。」
直澄指着写到一半的那封信。
「要是……足穗……认为是他害的,那就太可怜了。」
面对直澄的请托,足穗的哥哥速水抱着直澄,一再颔首,泪流不止,但织卫却始终不肯点头。
「少主,不可以……您一定会痊愈的。到时候要是没有这封信,足穗才真的会意志消沉,不断责备自己。」
您会再康复的,一定会——织卫极力说服他,直澄朝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烧……了它。」
「少……少主。」
织卫的泪水夺眶而出。像瀑布般泄下的泪水,他也不擦拭,便直接奔出房外,不久,藩主陪同他一起前来。藩主面对浑身是血的直澄,没半点嫌弃的模样,紧搂着他。
「爹……」
直澄说完后,又呕了一大口血。藩主以颤抖的手轻抚爱子的脸颊和头发。
「直澄……直澄……你振作一点!」
直澄缓缓朝全身发颤的藩主伸手。
「请您别担心……这样……对您的身体有害。」
藩主执起直澄的手,紧紧握住,这时刚好藩医赶到,直澄旋即被送往铺设在邻房的被铺里。
砚台精在浑然未觉的情况下现形,呆立在书桌上。墨水从桌上滴落榻榻米。藩主原本轻抚着直澄写的书信,这时突然站起身,以厉鬼之姿站在砚台精面前。
「原来是你……」
那是冷酷无情的声音。砚台精已经做好觉悟,准备让全身剧烈颤抖的藩主一把抓起,砸个粉碎。
「哇~~」
没想到藩主竟然当场跪地,抱头呻吟。现场慌成一团的人们,个个停止动作,屏气敛息,现场笼罩着一片死寂。
「……就是你附身在我儿子身上,吸取他的灵魂对吧……你竟然做出这么可怕……残酷的事情来!」
——家父外表威严十足,看起来不易亲近,但其实是个重感情的人。
直澄说的话没错。看到这个因怒火而全身发抖,哀恸欲绝的男人身影,砚台精打从心底这么认为。藩主命侍从将砚台精丢弃时,邻房断断续续传来微弱的声音。
「不对……砚台精是……我的……」
朋友——真澄话没说完便晕了过去,砚台精代替他在心中说道。
他们将砚台精五花大绑,身上缠满护符,放进一只铁箱里,当天便被运出城外。之后他除了马蹄声外,什么也听不见,但他猜出自己会被送往何方。被捕的付丧神会被送往的地方——砚台精的直觉相当准确。
下马后的砚台精,由某人捧着走进一座建筑内。
「想请您收妖。这个砚台是我藩代代相传之物。但这是他虚假的外貌,他其实是想谋害我们少主性命的卑鄙妖怪。」
听闻此言,砚台精马上明白此人是谁——是织卫。从织卫手中接过铁箱的人,毫无顾忌地取出他来。砚台精从护符间的缝隙看到一名身穿袈裟,顶着光头,体格高大的男子。男子身后有一尊年代久远的大佛。住持将砚台精翻面、倒转,仔细端详后,粗大的脖子侧向一旁。
「这与您之前委托我处理的物品大不相同呢。」
「妖怪不都是一样吗?……您的意思是,这家伙是很邪恶的妖怪吗?」
织卫手握刀锷,充满戒心,但住持不显一丝慌乱,就只是语气平淡地应道:
「虽说一样是妖怪,但有的天差地远。以前您带来的妖怪体内,存在着凶恶之物,但这个妖怪却感觉不出邪气。」
「……您的意思是,您不想收妖?」
您想违背藩主的命令是吗?住持一聼他如此质问,急忙谢罪道「岂敢、岂敢」。
「既是主君的命令,想必他定是凶恶的妖怪。是在下自己想多了,说出冒犯之言。还望您海涵。」
「……我也说得太过分了点。少主现在病情危急,希望你能早点处理。」
织卫沉默片刻后,定睛望着住持双眼,挑明着说道:
「住持,请您封印这个妖怪。用什么方法我不过问。只要能让少主早日康复,不管怎样都行……」
一时为之语塞的织卫行了一礼,转身离去。住持向他深深鞠躬,直到他的身影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