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嗯——只有小春回答,阿叶从房里冲出,走向他们三人。男子本想赶她回去,但阿叶将他甩开,以无比认真的眼神望着喜藏和小春。
「彦次哥他平安无事吗?最近他都没露面,我很担心他……」
「彦次是你的客人吗?」
问话的是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阿叶有点惊讶,但她还是很坦率地回答。
「他不是我的客人。因为我还只是个见习丫鬟……」
阿叶是彦次常光顾的一位名叫菊代的娼妓身旁的见习丫鬟。所谓的见习丫鬟,是在接客前于一旁见习的雏妓。一面照料姐姐们的生活起居,一面学习礼仪规矩,然后成为独当一面,可以正式接客的娼妓。正因为阿叶是见习丫鬟,韵味有别于街头上那些同样年纪的女孩。虽然相貌出众,但不带光采的双眸微带愁色。
「我时常犯错,所以常心情沮丧。这时候,彦次哥总会来到我身旁对我说『来,我帮你画张画』,对我无比温柔……」
阿叶说到这里,让小春和喜藏看她怀中紧握的几张纸。上头画的全是阿叶的灿烂笑脸。小春和喜藏心想,从此时阿叶的模样很难想像,但她原本或许是很适合这种天真笑容的女孩。
「其实我很爱哭,一点都不开朗,但看了这些图画后,我告诉自己,我得常笑才行。」
唉~那名掌柜长叹一声。
「那家伙真是个蠢蛋,而且又拿女人没辙。不是让娼妓爱上客人,而是让娼妓爱上自己,他到底想干嘛啊。」
男子打从心底感到匪夷所思,如此说道,小春也频频点头,继续接话道。
「而且还优柔寡断,怯懦胆小。」
「明明很胆小,可是一旦豁出去,却又很有胆识。」
一无是处,只长了一张好脸蛋——小春如此说道,那名掌柜接着说「他是个滥好人」。
「他实在是教人拿他没办法,而偏偏女人对这种男人最没抵抗力,对吧?」
「没错……让一个小鬼这么说,彦次未免也太没用了。」
掌柜听小春那么说,眨了眨眼,面露苦笑,朝阿叶面前蹲下。阿叶本以为会挨骂,为之一震,但男子只是温柔地轻拍她的肩膀,就像在开导她似的。
「你有当花魁的资质。不可以因为彦次这种人而动心哦。像他那种人,不论存在与否,一点都不重要,你若不这么想,日后伤脑筋的会是你自己。」
阿叶那平时便微带愁色的双眸,此时更显忧愁浓重。见喜藏突然把头转开,小春露出苦笑。应该是不忍心看阿叶这样吧。喜藏尽管外表凶恶,但他并不讨厌孩子。
「彦次他不会有事的。就算身无分文,也不会饿死在路旁。况且,这位大哥哥他们是彦次的知己好友。一定会找到他,带他回来。」
(谁是他的知己好友啊。我也没说要去找他。)
喜藏很想抗议,但是与那个红着眼眶,满是恳求之色的女孩四目交接后,他只有沉默一途。阿叶用力阖上眼,强忍着泪水。
「……喜藏先生,彦次哥就请您多多关照了!」
她深深一鞠躬,缓缓回到她原本待的房间。她一离开,喜藏马上狠狠瞪视那名擅自作主的掌柜,但掌柜急忙别过脸去,手摆在脑后装糊涂。
「怎么啦……你们是来这里找他对吧?知道他不在这里,应该会去其他地方找吧?」
「我们只是为了打听锦绘屋的事,才来找他。既然他不在,那就改问别人好了。光是找锦绘屋就已经很累人了,哪还有空找那个蠢蛋。」
「嗯,说得有道理。」
小春耸了耸肩,就像赞同喜藏所说的话,掌柜顿时慌了起来。
「喂,这样也太无情了吧。你们不是他的朋友吗?帮忙找他又不会怎样。」
「什么嘛,你自己刚才明明还说他是『恩将仇报』呢。其实你很替他担心吧?」
男子沉默了片刻,接着开始一脸尴尬地道出原委。
「娼妓们……都很珍惜彦次替她们画的人像画。虽然也是因为她们没其他娱乐,但并不全然是这个因素。阿叶也说过,那家伙在画娼妓时,一定都是画她们笑脸的模样。而且是灿烂的笑容。对吧?」
回想起刚才阿叶出示的那几张画,小春与喜藏频频点头。画中人物展现出身处苦海的妓女们绝不会有的开朗笑脸。
「不过,真实的情形并不像图画那样。这里的妓女们虽然会笑,但那是卖弄风情的虚假笑脸。尽管嘴角挤出笑意,但眼神却一本正经。因为她们一点都不快乐,要她们发自内心的微笑,实在是强人所难……不过,她们是娼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那家伙好像很讨厌这样——掌柜的嘴角下垂。
「他大可装作视而不见,但那家伙是傻蛋,所以很正经地看待此事。因而画下娼妓们从没见过的真正笑脸。每次娼妓们看到他的画,便会心想『啊,原来真正的我是这个样子啊』,而又开始会笑了。」
「……这对娼妓来说,未免太残酷了吧?」
听闻喜藏的低语,掌柜应了一句「没错」,一脸倦怠地叹了口气。
「抛却自己的内心去面对人生,这才是活在苦海的女人真正的生存之道。但因为那家伙的多管闲事,现在这里的妓女们全都开始拥有自己的心。」
掌柜尽管嘴巴上说「那家伙真是烂透了」,却又露出没辙的苦笑。这确实很像彦次的作风,三人皆沉默了半晌。
「那家伙真的是个傻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