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不堪入耳的绰号叫小春,朝天边飞去的年轻天狗,在空中一闪,便消失无踪,宛如流星一般。小春当场借着鬼火看起那张纸,但上面什么字也没写。
(白纸代表什么含意——应该不是机智问答吧?)
年轻天狗那冷笑的模样,小春觉得是种带有挑战意味的嘲笑,意思是「你看得出来吗?」于是他试着将鬼火摆在纸张下,加以熏烤。
(该不会是用这么简单的方法吧?)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结果却是大出意料。
「竟然真的猜对了……」
小春不禁如此低语。他露出得意的神情,这是再简单不过的法子了。
(那个年轻天狗好像不太聪明呢……)
他略带同情地仔细看年轻天狗给他的那张纸。鬼火熏出的文字,他心里完全没谱。
「……只要去这个地方便可明白是吗?」
尽管明白没人会回答他,但小春还是在神堂前独自低语。
「你知道这家店吗?」
小春询问时,没抱多大期望,果不其然,喜藏摇头。
——浅草 锦绘屋⑵栀子⑶
年轻的鼻高天狗给的那张纸经熏烤后,上面写着奇怪的锦绘屋店名。
(妖怪与锦绘屋有什么关系?)
怀着纳闷返回喜藏家的小春,一走进起居室便感到睡意袭人,就此沉沉入睡。中午被叫醒后,他一面吃午餐,一面让喜藏看天狗给他的那张纸。喜藏当然没有搜集锦绘的嗜好。小春听完喜藏的回答后,将纸对折后收进怀里,把饭团整个塞进嘴里。数不到二十便已吃个精光。
「那么,这一带哪里有锦绘屋?」
小春一面说,一面伸手拿向下一个饭团,喜藏露出极度嫌弃的表情。
「锦绘屋和我没关系。因为不感兴趣,就算路上会经过,我连看都不看一眼。」
「你还真是不谙世事呢。好歹也要涉猎一下吧。」
研究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处?喜藏不予搭理,小春以怀疑的眼神紧盯着他瞧,猛然站起身,大叫一声「站起来!」
「你要是对周遭事物有些许了解的话,就能大方地上锦绘屋了。那里或许不是我要找的店家,但有可能从中打听到什么消息吧?本来还想仰仗你,但你这个样子,根本一点都不了解这个世界嘛。」
小春此言并非全然是在损人,有些确实不假。喜藏的大半人生不是和祖父一起同过,便是自己一个人过,荻之屋几乎占据他整个世界。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小春见喜藏不发一语地将饭团和米糠腌小黄瓜轮流塞进口中的模样后,突然转为怜悯的口吻。他并不是在袒护喜藏。
「你其实是诞生在那个世界的人吧?自从在夜行时跌落人间,便一直住在这里,对不对?会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也是理所当然。」
「那是你自己吧,笨蛋。哪有像你这种会从百鬼夜行的队伍中掉下来的妖怪?没事乱同情别人,结果惹祸上身,把不相干的人类和妖怪全卷了进去,引发轩然大波。在你责备我不谙世事前,先责备你自己吧!」
「……这都该怪你,谁叫你的气味那么像那个家伙。」
被粗鲁地戳中旧伤的小春,正在猛发牢骚时,喜藏已脱下顾店时穿的短外罩,披上外出穿的短外罩。
「咦?你要出门啊?」
「我不知道那家锦绘屋,不过我知道有人可能会知道。我们去问他吧。」
看来,喜藏是想出门帮小春的忙。难得你这么有干劲——大感意外的小春夸张地往后仰,后背撞向墙壁。
「才没有呢。不过,要是你一直待在这里吃闲饭,我就不用做生意了。」
我只是想早点结束此事罢了——喜藏如此装蒜道,但小春仍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的心境是起了什么变化吗?尽管从喜藏的冷漠表情中看不出来,但感觉昨晚的阴沉气氛已经转淡许多。
「我也希望能早点解决这件事……喂,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啊?」
喜藏不发一语地步出店门外,小春急忙随后跟上。
走了约莫五分钟后,小春又向喜藏问了一次「要去哪儿啊?」
「春宫画师。」
听闻喜藏的这声低语后,小春双手一拍,大叫一声「啊!」
「对哦,那家伙是位画师。看来,他不光只是个好色的傻蛋,也有才能嘛。」
不过,真是愈来愈难得了——小春抬头望着喜藏。
「你竟然会自己开口说要去找他……看来我得带把伞去才行。」
天不会下红雨的——喜藏以冷峻的眼神俯视着小春。
「你和彦次发生了什么事吗?」
被人紧盯着瞧,喜藏觉得很不自在,别过脸去。
「没事。」
「看你的表情不像没事。」
小春马上回了这么一句,继续瞪大眼睛凝睇着头转向一旁的喜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