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应该说是当事人吧——小春话说到一半,喜藏以左手捂住他的嘴。
「……这小子图画故事看太多了,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喜藏如此回答绫子的提问。
「是、是这样吗?那么,小春你实际见过妖怪吗?」
被捣住嘴的小春死命挣扎,喜藏把手从他嘴巴移开,以凶恶的表情向小春叮嘱道:
(之前我告诉过你,不该说的话别乱说。知道吗?)
小春暗自长叹一声,以孩子气的笑脸向绫子回了一句「没见过」。
「那和我一样……喜藏先生见过吗?」
在绫子的询问下,喜藏也只能回答「没见过」,但如果可以,他很想伸手指向眼前这个孩子。
「要是你还有听到关于妖怪的事,请告诉我们。因为你的学生们也许会看到,你也有可能遇见。」
小春如此说完后,绫子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一脸认真地将下巴往内收。喜藏心想,她可能是把这误会成是什么重要的大事了。
绫子一回去,喜藏便开始忙着铺床。平时这个时间,他都会记帐,或是上澡堂泡澡,但此时他却像是有人在背后催促似的,铺完床后,马上脱下衣服,换上睡衣。而坐在箱笼上,似看非看地望着喜藏忙进忙出的小春,在喜藏正准备钻进被窝时,开口道:
「关于先前的话题,我们只谈到一半吧?就是你那和你一点都不像的妹妹啊。」
喜藏背对小春,不发一语,正要钻进棉被里,小春朝他发出惊讶的声音。
「你可真不干脆呢。只因为不想谈,这么早就铺好床啦。」
有这么难以启齿吗?小春搔着脸颊道。当然很难以启齿——回这句话的人,是站在小春对面瞪视着喜藏的砚台精。
「因为他只会受小春照顾,自己却一点也不努力。」
他不知何时自己从店里走来起居室。喜藏反驳道「我才没受他照顾呢」,转向一旁。
「明明就住附近,却又分开住,这样太奇怪了。你们都还是孩子,不是吗?」
「我已经二十岁了。再说了,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兄妹没住在一起吗?我们一直都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现在才住一起很奇怪吗?哪来的歪理啊!」
砚台哪懂得人类的道理啊——喜藏在棉被里回嘴。
「既然你这么说,那人类也不懂砚台的道理。我讲的道理,是对你提出的意见,所以你只要安静地听就好了。」
「如果你的道理说得通,那我的道理你也要听。破砚台就得回店里角落乖乖躺好,拿尘埃当被盖。」
「妖怪的夜晚就是早上。现在要我回去躺着,还早呢。多亏有这么一个神经质的店主,这里根本就一尘不染。」
砚台精单脚踩榻榻米,确实没扬起半点尘埃。
「那么,你自己一个人去磨墨如何?或者是在这家伙脸上涂鸦,玩小鬼玩的游戏去吧。」
小春突然被人用手指着自己,他也以食指指着自己,微微侧头。
「谁要在那么无趣的东西上画图啊!」
「这样才不会浪费纸。」
「可是会浪费墨啊。」
为什么突然变成在说我坏话啊——小春沮丧地说道,砚台精这才猛然察觉,转身面向小春向他道歉。
「抱歉,小春。我不小心说了真话。这番话对你来说太残酷了,但我却……」
「别再说了!听你用这种口吻,好像我真的很无趣似的!」
小春朝砚台精走近,单膝跪地,一把抓住砚台精的肩膀(像是肩膀的部位)说道:
「你的心情我了解,所以就不必再多说了。重要的是,我很想知道这个笨蛋到底有什么笨理由。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用不着你多嘴——小春猜他可能会使出一记飞踢,已做好心理准备,但喜藏一直沉默不语。砚台精同样什么也没说,这令小春的头偏得更斜了。
「我当然知道……」
砚台精瞄了喜藏一眼,但喜藏动也不动。竟然在装睡——小春在喜藏身旁说他坏话,但他完全没回嘴,小春觉得奇怪,定睛细看,这才发现……
「这家伙该不会……」
小春移膝来到喜藏身旁。伸手探向他那张可怕的脸加以确认,除了规律的呼气外,没有其他明显的反应。「应该是睡着了。」砚台精冷静地说道。
「这个人的神经是什么构造啊……」
惊讶的小春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朝后撑地,重重吁了口气。小春瞄了喜藏一眼,但他睡得很深,不管发生什么事,恐怕都不会醒来。
「为什么他们不一起住?该不会是吵架吧?」
「不,因为他没开口提。」
小春本以为他是因为过去曾与亲戚有争执,但砚台精却给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
「因为他没开口说要『一起住』,所以他妹妹才没住这里。」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小春以怜悯的眼神望着那张窝囊的鬼面,往后横身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