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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莲抬起头。
这一带皆是平凡无奇、随处可见的民家。由石板与灰泥墙砌成的民房逐渐老朽,残留几经修补过的痕迹,东侧墙面呈现马赛克般的斑驳色调。
他烦恼了一下正准备敲门时,目光滑向街道彼端。
那边传来话声。
「……是梅札斯家……的人吗?」
耀眼的太阳下,一位手提菜篮、长满雀斑的妇人眨眼问道。
*
「是这样吗?因为你的衣着很奇特,让我吃了一惊。」
接过只莲递来的信,长雀斑的妇人微露苦笑。
日常生活在她脸庞划下的皱纹,弯成了笑容的形状。她的生活想必过得绝不轻松。屋内虽然打扫得很干净,但从缺角的餐具与陈旧的家具等处,都可窥见其辛劳。
「哎呀,真是惭愧。这是贫僧的正式服装。」
只莲完全没把推测表现出来,拉着袈裟袖子开起玩笑。
「日本的圣职者都打扮成这副模样吗?」
「这点依宗教不同,在贫僧的门派……呃,总的来说没错。」
在正经严肃的僧侣眼中,只莲的存在本身恐怕就会招来批判,只好含糊其辞。
女子从信里拿出一个信封。
「欧兹华德先生的信我就收下了。不过,这个信封请照老样子还给他。」
只莲不看也知道,里面装着支票。
他隐约觉得对方会这么反应,于是默默将信封收回袈裟怀里。
「令媛出门了?」
「是的。学校放暑假,她去市场买东西了——就像你所知道的,她其实是我姊姊的女儿。」
没错。
只莲正是为了那女孩造访小镇。
「冒昧请教一声,令姊人呢?」
「她生下那孩子后立刻就去世了。」
「…是吗?」
只莲歉疚地皱起眉头。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就像月亮。」
女子回答。
「姊姊她美丽、安静而内向,一切都与我形成对比。所以,当她表明要独自生下孩子时,所有亲戚都想阻止她。但姊姊不肯屈服,无论大家怎么当面怒斥,她都只是温柔的微笑着。」
女子的声音低低流过肮脏的地板,在不知不觉间垂下头。
「那么……留下女儿撒手人寰,她想必非常遗憾。」
「是啊。」
她闭上眼睛,大概正忆起姊姊。
一段既长又短的时间过去,自窗外斜斜射入的阳光随窗帘轻轻摇曳。
「不过……今天我稍微安心了点。」
「为什么?」
「因为,他的朋友里有你这样的人。」
「?」
看到只莲明显的困惑,妇人又笑了笑往下说:
「只要看看结交的朋友,就能明白一个人。既然有只莲先生为友,我姊姊爱过的人应该也不是坏人。」
「是、是这样么?」
「没错。」
见对方坦率点头,只莲只能难为情的搔搔脑袋。
接着,女子抬头开口:
「我女儿好像回来了。」
「喔?」
只莲也望向窗外。
窗户面对行人不多的街道,可以窥见道路另一头的年幼少女。
她大概九到十岁大,拥有长长的金发与清澈的翠眸。
从那鲜明的配色,隐约可看出欧兹华德藓影子。
(好活泼的孩子。)
只莲产生这样的印象,又想到无法前来此处的欧兹华德,不禁感到心情沉郁。
离开宅邸前,他已听说缘由。
简单的说,欧兹华德年轻时,和这孩子的亲生母亲交往过。
直到最近之前,欧兹华德都不知道她有了孩子。但那他女性在分手后立刻销声匿迹,女儿也马上交给亲戚收养,实在难以责备他不知情。
(……即使知情,说不定也无计可施。)
只莲心想。
对魔法师来说,婚姻绝无自由。
因为咒力和血统密不可分。
就如纯种马是为了奔跑而特化的血统,魔法师的血统则着重于咒力。尽管依地区和魔法特性而言也有例外,但〈盖提亚〉的梅札斯家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