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得过头的天花板上喀拉喀拉回转著。
「那个这和在中国等地常用在药里的东西不一样吧?」
树好不容易才如此开口问。
他知道自己的脸色正在发青。不如说,树就快要昏过去了。如果这不是照片而是实物,他想自己一定会真的晕倒吧?
「这是当然的吧!所谓的冬虫夏草,可不是单一种草的名字,而是寄生在昆虫等主体上生长,数量超过三百种的真菌类总称。」
穗波一瞬间露出关心的模样,但马上又以平常的冷淡口吻回答。
「咦?真菌类可是,这张照片里开著花啊。」
「因为这是咒物。虽然同样叫做冬虫夏草,实际上却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既是动物又是植物,既是胞子又是种子;是绽放出不应有的花朵,吸取不该得养分的魔性之花。你可提到了一个棘手的东西。」
「真亏您居然知道。」
狄亚娜微笑地表示肯定。
她指著照片中的白花说:
「这朵冬虫夏草,是寄身在人身上长成的。」
「寄身在人身上?」
「是的。」
狄亚娜在面纱底下淡淡一笑,这么回答。
「如果是普通的冬虫夏草,会在寄生的昆虫死亡要不就是在化蛹的地点发芽,不过,这种冬虫夏草是寄生在人的身上。所以,它会在宿主去世数年後,在寄生者的遗骸上开花。现在应该正好是开花的时候了。」
树的背脊再度颤抖著发起冷来。
他想像著被花寄生在体内的感觉。植物绿色的茎缠绕著脊髓,以及从自己口中绽放出花朵的感受。
[这可是非常危险的咒物呀。」
「反过来说,冬虫夏草在宿主死亡之前完全不会有变化哦?虽然会从人体吸收一点精气,不过也是很稀少的量。」
「那么,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采集?在这方面,『特里斯美吉斯托斯』应该比我们公司专业得多吧?」
穗波的追问让狄亚娜歪歪头。
「因为我和司先生有过约定。」
「和爸爸有过约定?」
树抬起头来。
「是的。当这株冬虫夏草的宿主去世时,我曾和司先生约定过,关於那个人的安葬以及花朵的采集工作,皆交给司先生的『阿斯特拉尔』来进行。这样的答案不可以吗?」
树考虑一会儿之後,开口说道:
「那个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这株冬虫夏草寄生的人,知道自己被寄生的事吗?」
「哎呀,您这是要问我有没有用欺骗的方式让人被寄生吗?」
狄亚娜微笑著回问。
「啊,这个」
狄亚娜对答不出的树微笑,停顿了一会儿之後开口。
她用非常沉静,宛如深入心中的声音说:
「嗯,他知道,他是在得知一切的情况下签下契约的。」
3
於是,他们来到这片位於山脚的墓地。
最後,树他们接受了『特里斯美吉斯托斯』狄亚娜的委托。
虽然接受的理由有很多不过,关键一击则是狄亚娜提到的报酬金额。
再怎么说,现在『阿斯特拉尔』的收入,有九成都分布在超自然杂志与占卜中心的派遣工作净是在表面的业务上。公司的财政状况也必然持续保持在低空飞过的状态,每次看到结算帐目,树的脸色就会彻底发青(和刚才的意义不同丫
因为冬虫夏草的宿主无人吊祭,资料上虽然有留下墓地的名称,不过,至於是在墓地里的哪一座坟墓就不清楚了,所以他们三个人才会像这样在四周探索。
「你怎么了?树不,社长?是不是头撞到的。
「啊,不,没什么叫我树就好了。要是连黑羽小姐都对我用敬称,那可受不了啊。」
树伸个懒腰,越过眼罩看著身旁。
长发的少女正一脸担心地歪著头。
那头人如其名、富含光泽的黑发上,配著简单的红色发夹。
一双大眼睛则会让人联想到小猫。
淡淡的月光映照在少女半透明的灵体上,微微发出光芒。
「可是,只有我叫你树不会很奇怪吗?」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美贯喊的社长哥哥就不只是奇怪啦。像穗波,一定是带著称呼笨学生的含意叫我社长的。」
对於嘟嘟囔囔抱怨著的树,黑羽对他露出微笑。她有点为难地把小小的拳头靠在唇边,悄悄地说:
「我想,穗波小姐应该没有那样的想法。」
「咦?」
「没事,那我就叫你树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