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结束后的第三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树透过病房的窗户,眺望着豁然开朗的蓝天。
就种种意义上而言,树的模样都会让人想说声「嗨,木乃伊」来和他打招呼。医生诊断需要两星期才能完全康复,不过从树的外表来看,就算他说得花上十倍的时间才能痊癒,大家好像也会信以为真。树的身上有从空中八公尺高摔下来的全身跌打损伤:被牡牛撞击的内脏损伤;还有没能完全避开魔神攻击而受到的大量割伤、撕裂伤、擦伤。
至于最后一击,就是把左脚固定得硬梆梆的石膏了。
在骨折之后还乱来果然不妙。树的左脚不但是複杂性骨折,还有好几处肌肉断裂,看得医生与护士全都呆住了。
顺便一提,虽然树现在还待在个人病房里,不过由于公司预算的关系,从明天起他就要移居到四人病房了。这一幕不禁让人对《阿斯特拉尔》的经营状态感到不安。
[恩~」
「怎么啦,社长哥哥?」
美贯愣了一下,歪着头问。她的身旁放着鲜红的书包,美贯刚从小学放学回来。
「不,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天空这么湛蓝,我却像这样全身是伤?」
这简直就是个哲学的问题。
树虽然清楚记得和污泥交战当时的记忆,但现实感却很薄弱。应该说,是记忆渐渐地变得稀薄吧?
这隻右眼的记忆。
妖精眼这个名词,树是后来才从穗波那里听说的。不过就算试着去回想,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做出多么特别的事情。
(倒不如说,该怎么讲呢,这感觉令人很怀念吗)
树茫然地想着。
「社长?」
穗波一边削着苹果,一边眯细眼睛:
「如果你太常发呆,我们会误以为你是不是脑袋被撞坏喔!」
[这、这太过分了吧?」
「才不过分。」
有些别扭地回答后,穗波用有点沙哑的声音改口重问:
「你的头还会痛吗?」
「恩?啊,现在不要紧了。」
昨天一整天,树都觉得彷佛有人在用槌子狠狠地敲打他的头,但是头痛到了今天早上就大致平息下来了。
根据猫屋敷的诊断,这好像是因为过度使用魔眼造成的。
所谓的「看见」并不只是眼球的问题而已。既然负责处理影像情报的地方是大脑,那么看见「不可能看见的东西」这个行为,反而会对脑部造成伤害。
这说明树好像听得懂,又好像听不懂。总之,现在他眼罩底下的右眼也缠着绷带。太过乱来所造成的反弹,果然残留在树的身体各处。
[真的吗?」
「恩。」
于是,穗波冰蓝色的眼瞳闪过锐利的光芒:
[这样的话,差不多也可以开始继续用功囉?」
「咦?」
砰咚。
穗波从放在脚边的大包包里,拿出大量的文件与参考书往桌面堆起。不,他眼睁睁看着那些文件召唤出更多文件,参考书招来更多参考书,树就像被掩蔽物重重包围起来一样。
「哇,好厉害,」
美贯坦率的说出感想。
于是,穗波露出魔女的笑容俯视着树。
「因为『工作』的关系,社长学习的进度落后了不少。得在住院期间让你好好地补回进度才行。」
「我、我的头好像还是会痛耶」
树脸上不自然地抽搐着,身体有如恍惚般摇晃起来。
就在这时候,敲门声响起。
「啊,我来开。」
美贯精神十足地举起手。
但是,房门却从另外一头轰然开启。
「哎呀,美贯和穗波也在吗?」
在医院的白色走廊上,身穿不相称漆黑洋装的少女——安缇莉西亚.雷.梅札斯,正抱着可爱的花束。
「安缇莉西亚小姐。」
「午安,树。我真高兴看到你那么有精神。我以为你一定会被魔女虐待,因而着急得不得了呢!]
「哼,你这是在说谁呀?」
穗波斜眼瞪了过来.呜哇,她凌厉的眼神比真正的魔眼厉害多了。
「对于与特地削好的苹果相比之下选择读书优先的人,我觉得这是很适合的话呀?」
朝穗波不停削着的苹果瞥了一眼,安缇莉西亚如此回答。
[你、你们两个都等一下!你们不是来探病的吗?」
树慌忙阻止快要发展成全面战争的两名少女。光是在一旁看,他的心脏就好像快破裂了。
安缇莉西亚那一方先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