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岛的声音有些寂寞。幸宏低着头说:“快走吧。”
“我怎么可以——”
“我们……还在比赛啊,三岛同学!”
强硬的呐喊,然而三岛依旧不为所动。幸宏见状,终于抬头面对她。
三岛的脸上露出畏惧的神色。幸宏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悲惨吧,而且那并非受疼痛折磨的表情。
而是对接近他的一切,展露敌意的脸孔。
活像一匹受伤的野兽。幸宏发现自己还能冷静地思考这件事。比赛是不需要同情的。弱肉强食,那就是我们的世界,所以才会称之为“不归路”。能够理解这种感觉的人,一定只有自己和他。
“去吧,不用管我了。”
幸宏仿佛是从紧咬的牙根缝隙中,勉强挤出声音。三岛稍微移动身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后退数步。
然后她往第三校舍跑走。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变得完全听不见——
幸宏成为孤单一人了。
没错。说穿了,人本来就是孤独的。大家都自私自利地活着,不可能完全理解别人。我们本来就是无可救药地孤单,不该去期待能得到任何人伸出援手。
尤其是像幸宏这样,生存在扭曲世界的人。只能将“冲动”发泄于与同类的竞争,永远也无法被人理解。
为什么会感觉呼吸这么困难……为什么会活得这么痛苦?
幸宏听见脚步声。看来广播社员终于来了。还是说,她去请老师来帮忙?幸宏希望可以将自己不堪的模样,暴露在礼堂所有人面前。
“神庭同学,对不起。那边没有人在,所以我最后只想得到这个方法。”
清凉的触感抵上额头,是湿毛巾。一条湿毛巾温柔地拭去幸宏脸颊、脖子等处的汗水。
他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发现是三岛。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手拿湿毛巾轻触幸宏。然后湿毛巾再度抵上他的额头。
“……为什么?”
急促的呼吸逐渐恢复正常,本来压迫太阳穴的痛楚也消失无踪。
“为什么你现在还要来帮我?”
“对不起,是我来迟了。可是我不会丢下受苦的神庭同学不管。我只是因为一个人力不从心,才想去找人来帮忙,只不过都没看到人……”
“我不是说这件事。”
幸宏忍不住将压抑在内心的黑色情感说出口:
“我是说今天的事情,‘阶梯社包围网’算什么啊……”
三岛的手停止动作,注视幸宏。
“我今天本来要和刈谷学长比赛,是最重要的日子。可是这场骚动让比赛泡汤了……为什么要阻扰我?吉田和渡边或许只是觉得好玩吧。我们至今的确做过许多给大家添麻烦的事,可是为什么……”
连三岛同学也要参加这场骚动?
只有这句话,幸宏忍住没说出口。可是自己现在的眼神一定在责备她。
“……阻扰啊。”
三岛紧握胸前的毛巾。她看起来像是在忍耐什么,然后突然站起身,将毛巾扔向幸宏。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真的和小夏老师说的一样……你太任性了。”
幸宏抬头看向三岛。她紧紧抿唇,眼瞳深处逐渐涌现光芒,开口说: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烦恼什么。因为你自己不说,所以我也无从了解起。而且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一定能理解。我认为每个人都会有有口难言的心事,因此不会强硬过问。但我还是会在意啊!就算你叫我别管,我也还是在意。如、如果彼此是朋友,那更是会如此吧!”
三岛使力闭上眼,强忍住嘴唇颤抖。恢复平静之后,她又继续说:
“吉田同学和渡边同学也不是只觉得好玩!是因为、是因为你很不对劲,所以才会这么做。小夏老师和御、御神乐同学其实也一样!大家都很担心!虽然我们觉得自己可能是多管闲事,可是仍旧很努力地思考要怎么做。或许我们永远不清楚你的想法,也无法理解你,但是我们觉得自己或多或少能帮上一点忙,或者是能给你一些启示。学长、学姐们也是看在最后的份上,大家都……大家都……”
三岛似乎无法止住情绪,转过身子。“算了。”她喊道。
“现在还在比赛吧?我要先走了。我会跑到终点,到时就是你输了!”
三岛往第三校舍奔跑,就此消失无踪。
“…………”
三岛的一言一语,逐渐渗透幸宏内心。
起先幸宏还不明白三岛的意思,很疑惑她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
然后内心缓缓浮现一种可能性,那是一种他至今从未考虑过的可能性。因为那对他来说太自以为是了。
可是,当他内心认为那就是事实真相的时候,阳光一口气射入走廊的窗户。
幸宏站起身,打开窗户。他探出头仰望天空。寒冷的空气让他感觉很清新,天空一片蔚蓝,没有一朵乌云。
晴空万里。
虽然太阳有些西沉,但是天空呈现一片湛蓝。
幸宏伸手按住窗缘,伸展阿基里斯腱。他转绕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