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神乐坐在椅子上沉思。
茫茫然的,毫无任何主旨或要点。她觉得这样或许会让她想出什么法子,不过,其实她也已经无所谓了。
(……真是叫人厌烦啊。)
御神乐露出笑容,这个笑容带有浓厚的自嘲意味。是啊,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不久前,御神乐从这个昏暗的室内醒来,她立即理解自己被那个银发少女给关了进来。虽然室内黑暗,但是她马上就了解自己被关在何处,这里是广播室内的播音室。她这阵子每天都到此报到,所以绝不会弄错。不抱着任何希望准备去开门,情况也如她所料已经上锁。这扇门设计成无法从内侧开锁,所以根本出不去。虽然门的荒唐构造让御神乐不满,不过就算现在大吵大闹也无济于事。
御神乐从和控制室相连的玻璃窗观看室内寻找其他人,可是结果也和她想像的一样,室内空无一人。她努力改变角度,让自己可以勉强看见从控制室和走廊相连的门。但是,播音室的门上只有装着小片的毛玻璃,偶然间从走廊通过的人要凭此发现御神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即使如此,御神乐还是赌上一线希望,敲打门窗大声呼叫。持续一会儿之后,她的喉咙痛了起来,于是就近拉把椅子坐下,全身筋疲力尽。
她后悔没有随身携带手机,不该将其放在书包内。当然,就算她有手机,大概也会被那个少女抢走吧。看看手表,现在已经是演讲会结束的时间了。她叹口气,心想自己八成已经被判定为缺席。
事后向委员会说明事情原委,或许可以被视为特例网开一面。
御神乐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可是,仔细思考之后,她发觉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引起这场骚动的部分原因大概是自己的支持者。
跟那个少女接洽的,大概是我们之中的某人吧。
这样一想,很多事情就连带的浮现脑海。在有关天崎的资料内,记载着山上桔梗院学园学生水户野凛的情报;袭击自己的就是她,御神乐对她银发的纪录有印象。还有,资料上也注明水户野是危险人物。原定计划大概是要让她将神庭关进来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选择袭击自己,难道她只是想随便妨碍其中一位候选人?不对,她对自己很明显是抱持敌意的。
(……真的是,太叫人厌烦了啊。)
为什么事情都无法顺利进行呢?不论何时,总会有人扯自己后腿。去年的选战,御神乐本来也是稳操胜算。可是某个来路不明的轻浮男子却将选举广播更改为搞笑节目,利用一时的临场气氛取代实务能力,抢走她学生会长的位子。
回想起来,同样的事在自己这辈子可说是层出不穷。打从懂事开始,御神乐就觉得世上的笨蛋简直多不胜数,甚至认为做事不肯三思而后行的人很悲哀。就读小学时,曾有让五、六人分为一组,集体进行自由研究的作业。当时御神乐的组别成果格外优秀,可是导师不但不夸奖,还责备御神乐。
受到责备的理由,是因为御神乐一个人主导了一切,其他组员都成了她的部下。御神乐认为这是对的,反正就算跟大家讨论,也得不到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那倒不如自己决定一切,直接分配职务比较快。作业并非由她一手包办,她有分析过组员的能力,分配适当的工作给他们实行,组员也乐意听从御神乐的指示。
可是,其他组别那些脑筋差的笨蛋,竟然跑来扯别人后腿,跟老师打小报告说「那一组并没有真正同心协力完成作业」。御神乐虽然反驳说这是职务分配,但是老师不肯接受。更糟的是,组员似乎因为受到责难而心生胆怯,没有人敢站出来为御神乐说话。当时导师说的话言犹在耳。
『御神乐同学,大家一起同心协力完成的作业,会更有价值哦。』
「世上的笨蛋真多」御神乐听完导师的话,如此心想。
即使如此,她在进入国中之后,也习得了见风转舵,避免与人冲突的本事。总而言之,形式是非常重要的。倘若表面上做到让人觉得是同心协心,那么就算实际上是自己执掌大局也无妨。即使内心轻视他人,只要不将想法表露出来,就无人知晓。对于无能的家伙,只须稍微抚慰他们的自尊心,很快的他们就会变为己方。接着,她只要再叫这些部下说出她的想法即可。所谓的会议,不过是一种为了证明「我们同心协力工作」的场所罢了。御神乐早在会议开始前就做出了结论,再来仅仅是为了礼俗而浪费时间。可是,只要这么做,师长们就会笑着允许任何事。
在这个满是笨蛋的世界中,御神乐深信,自己可以成为掌控一切,主导一切的少数分子。
然而父亲却不承认她的能力。
『绫女,你还只是个小孩啊。』
父亲露出沉痛的神情,毫不留情的说道。御神乐无法谅解父亲,她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让不肯承认她的父亲跌破眼镜。所以,她才拒绝就读父亲担任理事长的学校,转而选择学生自治意识强烈的天栗浜高校。此校的学生会位高权重,如果能当上学生会长支配全校学生,那么父亲一定也不得不认同自己。御神乐对此十分期待,在内心勾勒有朝一日父亲惊叹的模样,暗自窃喜。「怎么样啊,父亲?你还有什么话说?」
可是,这个梦想也轻而易举的破灭了。
御神乐在去年打输选战之后,决定要报仇雪恨。有几位御神乐的支持者当选干部,所以她甚至想过要靠干部将游佐拉下台。然而在第二学期结束时,父亲竟然叫她去国外玩一阵子,她孤身被送往加拿大的亲戚家。原本以为寒假结束后就可以回国,但是当假期快结束,打电话回家时,却意外的听到家人告知她已经提出休学申请书的事实。当她还搞不清楚三七二十一,不知做何是好时,父亲对她说:「你给我留在国外冷静一下。」
又这样小看我……
父亲轻视自己,根本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御神乐感觉到这件事,悔恨得不得了。她誓言这次一定要一雪前耻,尽管她能以二年级身分入学,却刻意选择当一年级生。她认为,如果不从跌倒的地方站起来,就永远踏不出下一步。从那屈辱败北以来,如果不背负相对的弱势战斗,她就觉得无法胜过游佐和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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