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随着身体逐渐康复,列列开始对友友无微不至的照顾感到有些害臊。
「列列,你这个傻瓜。」友友笑着掀开毛毯。「都已经过了那么多天,怎么现在才开始害羞?」
列列下意识地以右手遮掩自己的私密处。「是没错啦,可是……」
友友朝着列列的右手瞥了两眼,旋即别过头去,双颊同时泛起一阵红晕。「都、都怪你啦,害得我也不好意思了起来。」
「……抱歉。」
「算了,不是你的错。而且我非这么做不可,否则你就死定了呢。」
「说、说的也是。」
「而且,我很高兴。」友友轻咬下唇,嘴角浮现一抹微笑。「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总是陪伴在我的身边,所以现在轮到我来照顾你了。就算再怎么辛苦,我也甘之如饴。」
列列没想到居然能够从友友的口中听见这种真情告白,内心不禁大为感动,全身上下更是微微发热。突然模糊的视界令列列为之一惊,友友见状,脸上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列列……」友友伸出右手,用食指的指尖轻轻地擦拭列列的眼角。「——你怎么哭了?」
「哭……」列列眨眨眼,重复同样的字句。
没错,我哭了。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列列轻轻地摇摇头,友友立刻靠了过来,紧紧地拥抱列列。
友友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列列清楚地听见友友的呜咽。
我哭了,友友也哭了。
「友友,我回来了。」话才刚出口,列列就感到一阵别扭。
「嗯,你回来了。」即使如此,友友还是语带哭音地做出回应。
可是,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
列列的昏睡状态大概持续了半个月以上。从他睁开双眼一直到独自起身,大概又耗上了将近一个月。接下来在友友的嘱咐之下慢慢移动身体,一直到可以起身行走,中间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列列所居住的房间,应该只是老树的树干所挖出来的树洞。身体逐渐复原之后,列列开始离开树洞四处行走,却走不了太远。这一带总共有七个类似的树洞,每一个树洞的前方都竖立着荆棘缠绕的栅栏,由几名手持武器的布德族猪人负责看守。
布德族的任务显然是监视列列。友友得以自由出入树屋,列列的行动却受到限制。
这一带应该是魔女军团的监牢吧。列列落入魔女军团之手,成为阶下囚,同时受到友友的照料。
友友似乎是在海顿市的近郊遇到魔女优魔吉,从此与魔女军团共同行动,列列知道的部分仅止于此。事实上列列并未主动向友友问个清楚,只要友友陪伴在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当然,或许这只是列列的自我催眠。
列列有很多事情想告诉友友,也有很多问题需要友友来解答。然而他从不主动开口,也不主动询问,友友似乎也没有提起那段经历的意思。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养好身体,至少也得先恢复行动力才行。至于两人在那段时间所经历的种种,似乎并不是重点。
至少在目前的情况下,那段时间的经历是不能碰触的话题。
「这里好安静。」
列列抬头望着天空。透过枝叶的缝隙,晴朗的蓝天依稀可见。屁股下面的土壤虽然有些潮湿,软绵绵的触感倒也舒服。席地而坐的两人背靠着背,友友却突然缩起了身子。
「嗯,的确是很安静。」
「那些魔女——」
「嗯?」
「……没什么。」
「是哦?」友友微微摇头,发丝轻轻地摩擦列列的后脑。「那就好。」
真的吗?这样子真的好吗?
只要友友陪伴在身边,就算天塌下来了也不在乎。这是列列的真心话,也是他的愿望。
友友是否也是如此呢?不知道。
列列真的不知道。
不过仔细一想,友友应该早就知道两人即将面对怎样的命运。一开始友友确实对列列的逐渐康复感到无比欣喜,煞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友友的反应却出现了变化;她常常不由自主地叹气,或者是望着列列出神,晚上就寝的时候甚至会紧紧地贴在列列的背上。列列并未将友友的变化放在心上。严格说来,应该是假装毫不在意。
或许列列也很清楚,未知的巨变即将降临在自己的身上。没错,这样子才合理。列列是魔女的敌人,这里又是魔女的藏身之处,她们不可能让列列跟友友永远过着宁静安详的日子。列列很清楚,这种生活不可能持续太久。
一天早上,四名全副武装的布德族人走进列列的房间。友友才刚睁开双眼,就忍不住大叫了起来。「不会吧,现在还不是时候!」列列不明白友友的话中含意,更不明白所谓的「时候」指的是什么。只见布德族人推开友友,示意列列从乾草堆上起身。列列并未抵抗,顺从的态度甚至连他自己也感到大为惊讶。
布德族人将列列的双手反绑在背后,带着列列离开监牢。友友也跟了上来。回头一看,只见面色苍白的友友紧咬下唇,睁大了双眼凝视着列列的背影。列列说了声「不要紧」,却完全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友友并未回答,彷佛什么也没听见。
一行人默默地通过参天古木的茂密枝叶所形成的小径。
小径的尽头,是森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