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击。右手的爪子又长又利,仿佛杀人的利刃,从下往上破空而至。速度并不慢,快得吓人。被他的利爪扫中,就算不死也是半条命。不过影犬看得很清楚,仓促之间往右前方踏出一步。基亚那克的利爪有惊无险地掠过影犬的鼻端。心玉的位置不在胸口,而是在腹部。看到魔女的泪泉了。面对魔王的右侧,稍微往后少许。从左腹与背部的连接处刺入,应该可以破坏心玉。基亚那克往前踏出一步,他的眼中没有影犬,而是魔女。基亚那克凝视着被其他影犬围攻的魔女,试图搭救他的爱人,结果刚好背对影犬,正中影犬的下怀。影犬纵身一跃,长剑没入左腰和背部的连接处。影犬的长剑刺进魔女的泪泉,直达魔王的心玉。魔女呼唤基亚那克的名字,基亚那克发出痛苦的哀号,肉体开始溶解。血肉模糊的肉块扑向杀了魔女的影犬,却无力回天。房间里面除了魔女和魔王之外,还有三名波尔莫。波尔莫拔出短剑冲了上来,他们非死不可,影犬当然也不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四名影犬结束任务回到伽诺村之后,得到了短暂的休假。另外三名壮烈成仁的影犬得以长眠在天主的跟前,老实说还挺划算的。
除了留在伽诺村的辎重队、辎重队的护卫和四名影犬之外,星锁的全体队员应该正在进攻佐亚·萨拿克。影犬可以在村长出借的民家之中休息,直到星锁凯旋归来。村长家十分豪奢,室内还设有暖炉,热食、饮料更是取用不尽,当然也少不了美酒相伴。跟先前的冰天雪地比较起来,影犬仿佛置身天国。
一名影犬突然走出民家。名叫莎莉的影犬出言阻止,他却充耳不闻。外头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没什么风,村子里面一片宁静。辎重队在村子的一角搭起了帐幕,那一带显得热闹了许多。
影犬漫无目的地四处走动,白蔼蔼的积雪顿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足迹。户外看不到半个村民,足迹全都是影犬留下来的。村子的正中央,有一间挂着星印的大型建筑物,影犬不由自主地朝着建筑物走去。推开积雪的大门,礼拜堂顿时映入眼帘。建筑物之中没有祭司,只有一名戴着头巾的女人。看来应该是尼僧吧,还很年轻。尼僧慢慢地走了过来,将影犬身上的积雪轻轻拍落,一句话也没说。她不说话吗?面带微笑的女子以淡蓝色的双眸凝视着影犬,影犬顿时感到浑身不自在。他很想别过脸去,却还是强行忍住,一段时间之后倒也习惯了。尼僧握住影犬的手。影犬没戴手套,双手早就被外头的低温冻得发紫。尼僧的掌心十分温暖,影犬胸中一苦,眼窝一热,内心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情感。尼僧说话了,清澄明亮的嗓音,偏偏是影犬听不懂的语言。
「对不起,我不懂北部语。」
「这就是我的疏忽了。」
尼僧改以稍嫌生涩的南部语开口:
「如果你的内心深处有所怨怼,不妨趁这个机会一吐为快吧。」
「内心深处……」
影犬摇摇头,低头凝视着地面。
「没有,我没有什么怨怼。」
「真的吗?」
尼僧牵着影犬的手,慢慢地走入礼拜堂。影犬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尼僧指着礼拜堂的一张长椅,示意影犬坐下,然后她也跟着坐在影犬的身边。这段期间,尼僧并未放开影犬的手。
「我叫做那塔莎,你叫什么名字?」
「我……」
影犬不敢直视那塔莎的双眼,视线落在安置在礼拜堂内部的塞恩神像。「列列。列列·伊吉尔,星锁的从士。」
「如果我称呼你为列列,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
「列列,你有什么痛苦的遭遇吗?」
「问这个做什么?」
「人通常都是在痛苦的时候,才会来到教堂。」
「没有。」
列列叹了口气。
「我没有什么痛苦。」
「列列。」
那塔莎紧紧握住列列的手。
「你为了全人类而战。」
「不。」
「可是……」
「不。」
列列很想甩开那塔莎的手,可是他却办不到。
「我不是为了全人类而战。促使我走上战场的原因,是对魔女的憎恨。」
「原来如此。」
那塔莎举起列列的手,倚靠在自己的胸前。
「我的父母死于魔女之手。」
「咦?」
列列抬头看着那塔莎。
那塔莎微微一笑。
「我也跟你一样憎恨魔女,列列。」
列列并未回答。一样吗?不可能。哪里不同?大大地不同,完全不同。因为我笑不出来,真的笑不出来。
列列甩开那塔莎的手,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才刚转身,塞恩神像顿时映入眼帘。列列停下脚步,睥睨着神像。在我的心中,你什么也不是。列列迈开脚步,身后的那塔莎大声叫喊:
「列列,欢迎你再来找我!」
谁要找你?我不会来了。
走出教堂之后,脚印已经消失了。
列列抬头望着灰色的天空。
那塔莎,跟友友倒是有几分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