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话 人类与敌人

p;「列列,冷静┬点。就算你现在杀了他,也无法带给任何人幸福。」

  幸福?笑死人了,有什么幸福可言?友友,可恶。友友一定早就料到现在的局面,所以才会叫我滚蛋,要我离开这座城镇。早知道一起被逮捕就好了,为什么要我一个人逃跑?

  看守离开法庭之后,拉刚法官挥动木槌,示意群众保持安静。

  赛德蓝瞪大双眼环视群众,轻咳一声。

  「我愿意向天主起誓,一切的调查与讯问都不是建立在将被告视为魔女的主观意识之上。事实上我衷心盼望被告不是魔女,也不愿相信像她这种纯真的少女是人类的叛徒。换成是在座的各位,相信也是一样的想法吧?因此在讯问结束之后,我献上诚心的祝福,愿天主保佑她。信奉天主的我们习惯以祝福回应对方的祝福,然而她却并没有为了我而祈祷,着实令人心痛不已。我面对了她的谎言、面对了历史的真相、面对了她背弃天主的心、也面对了她的寡廉鲜耻。即使再怎么痛心、再怎么不舍,我也不得不断定她就是魔女,她就是仇视人类、背叛天主的邪恶存在。我的陈述到此结束。」

  现场顿时爆出如雷的掌声,然而赛德蓝的脸上非但没有笑容,反而还露出沉痛的表情。拉刚法官再度敲打桌面。

  「被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当然有。」

  大广场立刻恢复平静。

  声音嘹亮、态度强硬的友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环视着整个野外法庭,以及围绕在身边的人群。

  不,严格说来不是环视,而是睥睨。

  友友瞧不起大广场的每一个人。这是自然的,他们本来就不值得尊敬。

  列列衷心盼望友友看到自己,可惜未能如愿,友友并没有看到列列。

  「没有人可以证明我就是魔女,因为我根本就不是。」

  友友转身面对赛德蓝。

  「到头来你什么都不能证明。你只是提出许多似是而非的证据,鼓动广场上的愚夫愚妇,让他们以为我真的是魔女罢了。没错,这就是你构陷无辜的手法。重视证据以及历史?笑话,那只是你的谎言。身为祭司竟然当面扯谎,你可真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说吧,你到底诬陷了多少人?大骗子!像你这种人,才是魔王的手下!不知羞耻……!」

  「不知羞耻的人是你!」

  赛德蓝以手势制止准备挥下木槌的拉刚法官,脸上出现难得的怒气。

  「终于露出马脚了吧,魔女!你不但侮辱了我、侮辱了法庭,甚至还侮辱了所有虔诚的信徒!这是对天主的冒渎!不但不知悔改,甚至一错再错,就算是慈悲的天主也救不了你!」

  「无药可救的是你的脑袋!」

  「你说什么……!」

  「宣判!向被告宣读判决!」

  按捺不住的拉刚法官用力挥下木槌。

  「有罪!被告是邪恶的魔女,明天晚上处以火刑!」

  疯了,整座城镇都疯了,没有一个正常的人。自从昨天开始,镇上的居民就开始蠢蠢欲动,大家都在等待那一刻的到来,甚至连卫兵也是个个心神不宁。列列身上罩着海地罗的斗篷,帽子当然也戴在头上,可是行经卫兵身边的时候,非但没被叫住,卫兵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这种现象实在是不太正常。

  每当行刑的时候,镇上就会变得跟庆典一样地热闹,这点列列当然也很清楚。故乡波结虽然没有死刑,却常常当街进行鞭刑或是棒刑,每次都吸引了许多居民出来看热闹。不过列列都待在家里,所以并未亲眼目睹。其实列列心里面也很想跟着大家一起去看热闹,因此他总觉得每次都第一个冲出家门、回来之后却又直嚷着无聊透顶的友友简直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不过友友是对的,行刑的场面确实无聊透顶,而且相当残忍。列列实在不明白观看罪犯被长鞭鞭打或是被木棒殴打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克罗德尔的居民真的那么想看友友被火烧死吗?答案应该是肯定的,而且不只是想看,而是想看得不得了,因此来往行人才会纷纷把即将举行的火刑挂在嘴边。大广场的野外法庭早已撤去,取而代之的是堆积如山的柴薪。城内的居民一大早就跑来占位置,甚至还有人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待在大广场。

  夕阳西下的时刻,双手上枷、头戴麻袋、脖子上还系着一条绳索的友友在卫兵的带领之下出现在大广场,看来行刑的时间应该是定在太阳下山之后。卫兵扯下麻袋,将友友关进设置在柴薪之上的木制因牢,让她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围观的居民除了投以鄙视嫌恶的眼神之外,不堪入耳的辱骂以及大大小小的石块当然也是少不了的。广场的中心虽然团绕着许多卫兵,却没有人出面阻止居民的暴行。只要别在行刑之前搞死友友,人家爱怎么做都可以的感觉。围观的群众似乎也跟卫兵达成了这种默契,而且太大的石块本来就会被囚牢的栏杆挡住,因此他们选择的都只是不会造成致命伤害的小石头,顶多让友友破皮流血罢了。

  如果口吐秽言投掷石块是这些居民的乐趣,我一定要杀了他们,绝对不留活口!

  列列环视大广场,右手在剑柄上时握时放,同样的动作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有时还会抬头看着友友的囚牢。列列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盯着友友,险恶的局势以及即将降临的悲惨命运却又令他不忍卒睹。

  友友坐在囚牢之中,双手抱膝。即使石块打上了身体,也依然动也不动。列列希望她抬起头来,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心中却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很清楚友友正在忍受围观群众的愤怒、丑陋的恶意、以及化无形为有形的残酷攻击。除了忍耐之外,友友也是在保护自己,毕竟除了友友自己之外,再也没有人可以保护她了。即使是列列,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什么忙也帮不上。

  真的吗?真的只能坐以待毙吗?

  列列很想突破卫兵的防线,爬上如小山一般的柴薪,将友友从囚牢之中救出来。因牢应该上锁了,大不了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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