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罐 第七口 最重要的事

  此起彼落的遥远欢呼声传入耳里。

  这里是拳击手的坟场,不过并非指擂台,而是休息室。

  拳击手在擂台上是绝对不会死,也并不是前往赴死,是为了生存才站上擂台的。会倒下,永远都是在不见天日的休息室才会。

  拳击手在战斗前后会死两次,接著在擂台上复活,就这样不断轮回下去。

  拳介在学校的保健室,因为此处被规划为等待比赛的休息室。拳介此时坐在床上,等时间一到便会走出这里,穿过走廊前往体育馆入场。拳击手的坟场恰好就是保健室,还真是一大讽刺。

  差不多已经准备好了。

  穿著运动外套与舒适的运动短裤,并且将比赛用的无伸缩拳带分别绑在两个拳头上:至于腰带和头盔,也都已经穿戴整齐。

  距离比赛预定时间的下午一点,尚有一小段时间。如果让身体冷却的话不利于比赛,拳介于是站起身;尽管等待室内有开暖气,但他马上就关掉了,因为开著空气就会变得乾燥,导致人容易口渴,但是随意补充水分的话会不利于行动。

  拳介对著脑中恣意想像的对手挥拳数次,拳头瞬间划破冰冷空气。看来身体反应还不差,因为没有必要减少饮食的摄取,体力当然也非常充足。

  休息室内响起一阵敲门声,拳介因此停下动作。

  「打扰了,塔堂选手,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吗?希望能在十分钟后进场……」

  来者是这所学校的学生,看他手腕上的臂章,似乎是运动会的执行委员。

  「嗯……?除了你以外没有其他人吗?」

  「没错。」

  「没有助手或朋友吗?」

  「没有。」无论是助手,或是朋友。

  舞也说她不会过来,因为她觉得这种战斗太过愚蠢,令人看不下去。

  反正那家伙这时一定在某处……

  「……在某处……」

  会做些什么?

  他内心忽然有个疑问,话说回来,自己从不知道舞平常都在做什么。因为她是个忽然会跑出门,然后又会忽然跑回来的怪家伙,所以当然不清楚她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做什么。该不会是找到其他敌方的空罐吧?

  可是,这种事怎样都无所谓,反正那家伙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和自己无关。对舞而言,应该也觉得拳介知不知情都没差。

  一个人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因为这一年来,他也都是独自一人奋战,跟这个令人烦躁、比垃圾还不如的世界对抗。这段时间没有任何同伴,就算拥有武器,那也只是个武器,并非人类。

  话说回来,拳击手基本上是种孤独的生物。

  只要站上擂台,大家都是孤独一人,没有所谓的同伴,形单影只。

  所以,他没有任何问题。无法一个人生存下去的家伙——没有觉悟会孤独一人死去的家伙都很软弱,都是软脚虾,但是我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拳介抬起头。

  接著他看见了『那个人』,拳介下意识地瞪大了双眼。

  那家伙就站在门前。

  宛如照镜子般,他与拳介现在打扮相同,是过去的塔堂拳介……

  那家伙露出先前一贯的笑容看了过来,仿佛耗尽全身力气般,默默地以可悲的眼神看向自己——

  「……!」

  左眼的旧伤忽然出现撕裂般的痛楚。又来了,每次只要看见这家伙就——

  「……喂,怎么了?已经要上场了吗?」

  过去的塔堂拳介如此说著。不对,他已经消失了,站在那里的人,是先前进来的那位男性执行委员。

  「……嗯,已经没问题了。」

  拳介感觉呼吸困难,慌张地撇开眼神。他不知不觉紧握双拳,当再次睁开眼时,手掌中的拳带已经被汗水濡湿。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男子如此问道。

  「没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这样啊,那我在外面等候。」

  「——不,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拳介忽然想起来而出声叫住对方。

  「麻烦你帮我贴固定拳套的胶带。」

  这件事无法靠自己完成。

  就在男子帮忙贴胶带的同时,拳介忽然涌上一股烦躁感。

  「那我们走罗,塔堂选手。」

  拳介与男子一同走出休息室。当穿过校舍走在长廊上时,观众那已经沸腾至巅峰的欢呼声,不断从体育馆内宣泄出来。

  拳击手复活于擂台,死于休息室。

  自己真的有办法在这之后复活吗?不可能,这种事应该比登天还难吧。

  因为我已经不再是拳击手了。

  这种毫无意义的东西,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舍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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