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还没有任何危机意识,但是在奈染弥的记忆中,我似乎是非常帅气地出现,然後大喊「站住!不准你们碰奈染弥!」说句老实话,我又不是啥过气的特摄英雄——
给我等一下,记忆?
没错,我想起来了,这里就是那时候。
大地翔在睡梦中所编织出的梦中世界。
再次重现两年前的光景。
这起天空集团社长的女儿绑架未遂事件,正是两位遭到裁员的前社员以及一位流氓联手打算绑架奈染弥的事件。这群家伙简直蠢到不行,他们在奈染弥走出学校时绑架,却被她给脱逃,最後居然还一路追进校舍里头——以上情境,又再於此地重现。
啊,原来足梦啊,难怪总觉得浑身不对劲,奸像在哪里看过一样。哈哈,因为我从两年前的那个夏天之後,就见过『数十次』、『数百次』这个恶梦了。
别开玩笑了!
这该死的梦到底要折磨我多少次才肯放过我啊。
不过梦中的我居然还傻呼呼地跑到犯人面前,根本就是个无药可救的蠢货。
那群家伙的手里竟然拿著枪,并且用枪柄痛殴我。而我一时之间不晓得发生什么事,等察觉时人已经倒在地板上。脸颊那冰冷的触感还有感觉七晕八素的脑袋,连眼前地板看起来都像是失焦的模糊照片。这时候我终於想通,气冲冲地迅速起身并直接撞向对方身上,接著就被其他家伙围殴猛踹,在我还来不及感受到痛觉时,又再次趴倒在地板上,接著又是遭人一阵痛殴。
我被对方揪住头发抓去撞讲台边角一次、两次、三次,直到这里都还记得,不过之後就完全没有印象了。明明本来就如同上述说明般痛得要死,但是当痛觉超过一定的上限时,似乎就会对於痛感完全麻痹。所以即使自己已遍体鳞伤、血流如柱,我还是多少能加以抵抗。
就因为奈染弥发出呼救,拼命向我寻求帮忙,所以我非得咬紧牙根拼命不可。
这并不是想要帅,也没有自认为足哪来的正义英雄。我不是什么特别的人,可是当碰到这种状况,所有的人一定都会跟我做出同样的事。因为我已经是事件的当事人了,而奈染弥也是,只是她没有能力去阻止而已。那些从头到尾都只站在一旁看的同班同学,简单说就像是隔岸观火一样。
总而言之,像当有人不小心从月台掉到电车铁轨上时,在场的其他人可能不会伸出援手,但是当两人一起掉下去时,当然会互相帮忙,拼命想寻求一线生机。
当我再次起身时,对方便拿椅子殴打。但是当我倒地不起,他们还是拼命往我身上招呼。喂喂,那可不是JIMIHENDRIX(注l)的吉他喔。
我仍然是拼命挣扎,此时身体跟被辗过的毛毛虫没两样,即使全身脏兮兮还是努力挣扎。而地板上全是我的血——不对,这应该是错觉,如果不是砍掉头的话,是不可能会流这么多血的。实在太夸张了,梦中总是有些夸大不实,但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真的觉得自己会不会就这样被杀掉,然而对方好像真的想把我给宰了。
……真是的,就这么憎恨拼命抵抗的我吗?
还是说当时早已忘记原本的目标,根本只是以杀人为乐?
——啊、对了,就是这个,就是因为这想法,我才会在那时问出那句话。
『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真的是这么想。
『当然是为了自己。明明都已经伤了人,怎么可能还有其他理由。』
直到自己了解,这世上存在著言语无法沟通的恶人。
这世上全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暴力时……
◆◆◆
「……!!」翔瞬间从床上惊醒并弹起。
「——呼、呼、呼、呼、呼……」
一边如气喘般拼命呼吸,一边有如确认自己般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
就像是某个异物在身体内部,扑通、扑通地不断鼓动著。
血——翔不由自主地伸手摸向头顶。
※注l:JIMIHENDRIX是美国吉他手、歌手与作曲家,他被认为是摇滚史上最具影响力的吉他乐手之一。
手深入发中碰触那尚有些疤痕的伤口,虽然感到一阵疼痛,却没有鲜血流出。而那扑通扑通的脉动,则是胸口里的心脏与肺正狂乱跳动著。
房间内一片漆黑,他将视线栘向枕头边的闹钟时,那涂有萤光染料的指针,分别指著两点与三十分。明明已经是入夜後应该会非常寒冷的十一月,现在全身上下却都布满了汗水。
……喉咙也顿时感到强烈地乾渴,急促的呼吸仍然没有停歇,旧伤仍然持续灼痛。
独自一个人的房间让身处於漆黑之中的翔,渐渐感觉到沉重的压迫感不断逼近。他觉得房间墙壁如气球膨胀般,慢慢朝自己挤压而来。
全身上下奸像爬满了肉眼看不见的小虫,不论是满布汗水的皮肤、肌肉、血管或骨头,似乎不断传出被它们啃蚀破坏的声响,最後遭接踵而至的黑暗与墙壁吞噬,好像那称为自我的整个人,将会这样消失不见——
——好恐怖。
自己一个人时恐怖的感觉更是强烈,谁能来救救我、看著我,拜托,无论是谁都好。
「…………哈、哈密瓜。」
翔如垂死边缘的病人拼命挤出最後的力气步向外面世界般,他慢慢离开床铺,并以毫钮知觉的双脚走出房间。饭厅此时也是一片黑暗,感觉大腿似乎撞到了某物,但他仍然没有停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