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的海市蜃楼啊,滚吧!
虚假的恐惧啊、幻影啊,都滚吧!
……我还活着!我刚才不是活得好好的?
……(中略)……
如今是理性和光明……意志与力量的国度……
我们这就来看看吧!
这就来比试比试吧!
(《罪与罚/杜思妥也夫斯基)
莉莉睡着了。
在店后方的老旧沙发上,发出小小的安睡声。
彷佛胎儿的姿势。蹙眉抿嘴的睡颜与安详相差甚远,脸颊上还明显留着泪水的痕迹。她一定很不安吧,牢牢抱着火蓝替她盖上的毛毯,身体缩成一团。
「莉莉……真可怜。」
火蓝重新帮莉莉盖好毛毯,莉莉的嘴角动了动。
「爸爸……不要走。」
她在讲梦话,手牢牢抓住毛毯的一角。
泪水夺眶而出,火蓝赶紧压住眼角。
哭是没用的,哭无法解决任何问题,紫苑离开时,不也哭到泪水都乾枯了吗?
流泪,哭泣,再哭泣。
流下的泪水的确给了自己力量,因为哭泣,所以心情得以转换,让自己有勇气朝着明天踏出脚步。
这样的经验有过好几次,所以我不会看轻泪水,也不觉得可耻。
但是,现在不一样。
我必须保护这个幼小的少女,我不能哭。
我必须要坚强。
火蓝轻抚莉莉的头发。
我要保护莉莉远离所有灾难,不让她继续悲伤,不让她继续痛苦。我无法保护紫苑,无法保护沙布,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怎样也要好好守护莉莉。
我没有什么力量,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赶走即将降临的灾难的力量,还有拯救我最重要的人的力量,这些我都没有。
我只有微薄之力,但是并非无力,我还保留着仅有的、微弱的力量。我要使用那些力量,奋力张开双手,成为那些比我还要脆弱者的盾牌。
「爸爸……爸爸……我好怕。」
火蓝轻轻亲吻莉莉的额头。
「莉莉,别怕,没事的。」
传来敲门声。
有人微带点顾虑,却又急躁地敲着门。以前每次一听到敲门声,火蓝的内心就很激动,期盼是紫苑回来了,会有一股冲动让她想冲去开门。
不过,现在的她冷静许多,甚至还会注意倾听敲门声。
并不是因为失去了期盼,儿子有一天一定会回到这里的希望还是牢牢地在身为母亲的她的心底深处扎着根。
必再相见。
老鼠捎来的口信。那封简短的信正是她的希望,而希望让火蓝重获从容与决心,告诫火蓝必须冷静,也带给火蓝能够相信的东西。
必再相见。
是啊,没错,紫苑,你一定会回来,一定会。
火蓝站起来,悄声靠近门边。
「火蓝,你不在吗?是我。」
听起来有些疲惫的男人声音。
是杨眠,莉莉的母亲恋香的亲哥哥,对莉莉而书是唯一的舅舅,少数亲人中的其中一人。
「杨眠,等等,我现在帮你开门。」
火蓝拉起百叶窗,打开门锁。身材高瘦的男人走进店内,他的表情比他的声音更疲惫。
「恋香的情况如何?」
火蓝关上门,询问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恋香担心没有从工作的地方回来的丈夫,心情很乱,陷入激动的状态。
「我给她吃了镇定剂,好不容易才睡着了,她一直哭喊着……情况很糟糕,我没想到她会那样大哭,平常的她是一个还算坚强的人。」
「应该是非常不安吧。」
「是啊,不管怎么等,月药就是没回来,他没有搭平常那班巴士,也没有搭下一班,这种事情从他们结婚后一次也没发生过。恋香一直坚持月药出事了,说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管我怎么劝她冷静,她就是听不进去……看得我都很心疼。」
「可是……要是在工作的地方出事了,应该会接到通知吧?连通知也没有的话……」
杨眠无力地摇头。他眼睛下方的眼圈更黑了,刻划在眉问的皱纹也更深了。
「就是不知道他在哪里工作,根本不知道该跟什么地方联络,该去问谁。月药连家人都没让他们知道他工作的地方。」
「工作的地方吗?连恋香都不知道?」
「是啊,她完全不知道。刚结婚时她也问过月药几次,听说他都没有回答,只是告诉恋香他没做坏事,只是在上司的命令下不得透露,一旦说出去就会被解雇,所以叫恋香别问。月药都这么说了,恋香也只好作罢。月药的薪水虽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