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梅菲乌斯之后,扎德·考克谋反未遂,已经与皇子结成同盟关系的西方与梅菲乌斯开战,这回是父子相争的内乱——骨肉相残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也许欧鲁巴本人还不清楚,公主故国加贝拉也发生了兄弟二人矛盾冲突的问题。
其中,有众多的思绪。有人坚信自己的正义将其贯彻到底,有人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图谋不轨,也有人只是担忧国家的未来。
看着这些人为了自己的任性而白白流了那么多的血,公主自身的情感早就激动不已。更让公主感情错乱的是,皇帝格鲁·梅菲乌斯的死让原本饱和的情绪爆发了。
——欧鲁巴如此想到。
“公主说了好多不像您自己说的话呢”
欧鲁巴说出口的言语未免有些辛辣。正如预想的那样——
“‘不像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少女通红的眼睛紧盯着欧鲁巴,“您究竟知道我什么?”
“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不,您不知道。您对自己,对自己赢得的战争完全没有兴趣。您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漠不关心。”
看到公主这么明白的说着,欧鲁巴不禁想露出苦笑,但还是拼命地抑制住了。
“并非什么事情都已经晚了。确实,我和父亲没能互相理解,招致了这样悲惨的结局。但是,当我这样站在父亲的灵前,自己头一次萌生出了一种情感,想想好好考虑父亲的事情。他既是皇帝也是父亲,至今为止他究竟是在考虑什么,想着以后如何行动——现在我也总算知道了。”
“——”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父亲还活着的时候绝对不会发生的情况。我和父亲一直用言语互相试探,刺探对方脸色背后的所思所想,那时我恐怕不会有深入考虑父亲事情的机会。我不会说‘父亲去世真好’这样的话,但是我不否认这是一个契机。”
“但是……但是,这未免也太凄凉了。直到生离死别,才能想到对方的事情,这也——”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固定的形式。心意相通、互相理解固然也有,但因事件、方法不同,人际关系的结果也会不同。人与人可以互相携手、成为伙伴,这样的一种形式存在着。但是两人觉得彼此已经无法再理解对方,便以命相搏直到消灭对方,这也是人际关系的一种形式。”
(怎么会)
碧莉娜并没有嘟囔着发出声来,话语随着一声呜咽被吞了下去。
欧鲁巴点点头说道。
“公主所说的我自然明白。事实上,双方没能相互理解,因累积的种种误会而相互争斗的情形确实不鲜见。就跟我不在后,梅菲乌斯仍与西方开战一样。就跟恩德与加贝拉的争端一样。这些争端都是人一手造成的,这是多么的令人悲伤、痛心。十四岁的公主胸中那份痛楚,也不不亚于在可恨的婚约者面前哭泣那时所感受的苦痛吧。”
虽说这是欧鲁巴故意这么说的,但是不是什么地方失败了,现在这位公主盯着自己更厉害了。
不止如此,欧鲁巴居然朝这个红肿了眼睛盯着自己的公主露出了笑容。
“但是,碧莉娜·阿维尔哟,你并非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公主’,也不可能仅仅如此。至少我所知道的碧莉娜,是一个让我觉得十分可靠的伙伴,一个只要稍微大意就会被斥责让我不敢放松的对手,是一个无数次让我振作起来的少女——这种时候,不该流出眼泪,说些已经无可挽回的话语来控诉。只要,向以前那样对我露出冷漠的脸就好了。”
(什么嘛?)
碧莉娜的眼神在拷问着,赤红的视线多了几分激动。
欧鲁巴面对着碧莉娜,承受着她笔直射过来的视线。
“皇子,请让我们二人以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互相理解对方。然后我们一起创造一个新的国家吧。不,可不只是创造国家就完了。不和我一起建设好这个国家,我碧莉娜决不饶恕,就算是拿着枪威胁你——”
碧莉娜就这么张着嘴巴,是因为欧鲁巴刚刚模仿发出女性的声音。
看着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气呢,还是觉得奇怪,或者说因为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欧鲁巴看到公主的脸染得通红。
“你就是这样轻易地偷走了我的心。将我原本要走的蜿蜒曲折的道路,一下子就变得单纯笔直。”
欧鲁巴低语着。
碧莉娜的眼睛瞪圆了。现在欧鲁巴露出的微笑,就跟曾经某日的傍晚,透过墙缝射进来的赤红夕阳映照下的他露出的表情一样。
接着——
“碧莉娜,你是多么惹人怜爱。”
“说什,什么”
碧莉娜吞吞吐吐地。不知何时欧鲁巴的手抚上了她的双肩,而公主未曾察觉。欧鲁巴方才手中拿着的灯被放到了墙壁上。灯光从旁照着二人的侧脸。
“你哭泣的脸,慌乱的模样都展现在了我的面前。你是贤明的王女,反正我的这张脸早就被你看透了,就跟刚才你在我面前表现得和小孩子模样一般。是的,我们二人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共处,但是自我第一次见到碧莉娜王女,我就知道王女是让我尊敬的存在、一个麻烦的对手,同时也是一位让我安心的女性。碧莉娜,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我,我是,我也……”
“就如同我们二人,生长的土地不同,男女差别,各种迥异的价值观念……只要我们将这些隔阂彼此、名为‘立场’的壁垒一个不剩地去掉就好。让我们创造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国家吧。在众多的战争中我失去了很多东西,我已如此决意。碧莉娜·阿维尔,如果能将此与你一起分享,没有比这更好,更让我觉得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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