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口气,做过了吧。”
“啊,不,嘛,一两次,吧。”
卡因视线游移着。
“但是——”
“但是?”
“要是欧鲁巴作为皇太子成为了皇帝,你肯定永远都不会打算公开铁假面的真实身份吧。”卡因以此为前提继续说道,“当有一天我成为爷爷的时候,将铁假面藏在了家中。孙子在玩乐的时候偶然发现了它,说‘唉,难道说爷爷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铁假面剑斗士欧鲁巴吗?’,要是被那幼小的闪耀双眸盯着的话,我肯定说不出答案。没想到,已近晚年,还能有这份乐趣呢。”
还是够遥远的梦想呢,欧鲁巴虽然这么想但没有说出口。
这个男人设想了之后的人生。
正午前,欧鲁巴等人进入竞技场的观览席。因为尤里乌斯之前大肆宣传,前来观看表演的观众也有不少。基尔一行人被领到了由支柱撑起来的天幕下,也就是特别席位。在基尔的身后是帕席尔、基里亚姆、欧鲁巴。基尔·梅菲乌斯站在了领主尤里乌斯旁边。
“现在,誓死战斗的勇士们向皇太子殿下和尤里乌斯大人致敬!”一个年迈的男子大声喊道。
烈日之下,强壮的剑斗士们列队站好,单手置于胸口恭顺地垂下头。
真是令人怀念的场景。眼里看到这些,欧鲁巴的胸中有某种炙热的感情要迸发出来,而且不是泪水之类的。
(想吐)
大概是这一类的事情。
这些剑斗士每个人都受了大小不同的伤,脸上沾染泥土、皮肤黝黑,但是他们看向这边的眼神中闪耀的光芒却丝毫不比太阳差。
不,他们眼中的并不是皇太子基尔。视线穿过基尔,盯着站在那头的帕席尔、欧鲁巴。要是得到皇太子认同的话,也许能成为近卫兵也说不定——也就是说,能摆脱这宛如地狱的每一天,得到一介剑斗士一生都不可能获得的地位、荣誉——他们带着这样的期望,胸中燃起了浓浓战意。
没多久,在欧鲁巴的眼皮底下杀戮游戏开始了。不论自己是多么无表情、无所动容的样子,看到铁剑碰击、血液飞溅,目送发出野兽般吼叫的剑斗士末路——这一切的一切,刺激着作为剑斗士的欧鲁巴的五官。
欧鲁巴自然回忆起了作为剑斗士的自己。
在剑斗士训练场上,总是充满了马草和龙粪的味道。在男人们交织的怒鸣声中,欧鲁巴汗流浃背地挥舞着剑,却一次都没有击中监督官格威。
周围都是高大的墙壁,透过东侧的格子状的栅栏,还可以窥见外面的世界。训练场所在的地区绝对不是街道繁荣的地方,反倒是离贫民窟很近。
明明如此,却还能看到鲜艳闪耀的色彩。
有孩童们轻微沾污的脸庞,穿得不成体统的妓女,还有些往来的商人兜售些来源不明的奇异物品。
(自由——)
在那里,就在那片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之中,有和欧鲁巴活下去所必不可少的食物、水同等的,不,更为渴望的东西存在。
不会让别人决定自己的未来。自己可以自由地来,自由地离开。日落之后,不用担心被人命令第二天要与人厮杀,晚上可以安稳地睡上一觉。
就算用溢出手掌的数量的黄金来交换,欧鲁巴也绝不会同意。就算这是让看自己不爽的人揍的自由也好,就算这是盗窃财物拼命逃跑的自由也好,就算这是没有食物也没有钱就这么横躺在大街上等死的自由也好……
欧鲁巴数次想着逃开此地。
曾经,在参加剑斗会之前,欧鲁巴都会躺在硬床上思考着。
(明天,我还会四肢健全地躺在这里吗)
被这样的思绪折磨,很多夜晚欧鲁巴都没有睡好。
于是——
对自由的渴望压过了对死亡的恐怖。
(复仇)
欧鲁巴执着于复仇。
在巨大的欢呼声中,从栅栏里解放出来的猛兽还没有打招呼就飞奔了出去,站在那里的就是要夺取欧鲁巴的性命和仅仅一日未来的对手。
刀剑相交,火花四射。
“一决胜负!”
这耳熟能详的话语从欧鲁巴的头顶砸下来。
欧鲁巴突然反击。手上拿着滴血的长剑,眼前是还在滚动的尸体。
这一切都是幻觉。
实际上欧鲁巴作为基尔·梅菲乌斯,从高处是无法看清胜者还有染血躺下的失败者。
赢得这场循环淘汰赛的胜者胸口残留着赤黑的伤痕,他高举着双手发出欢喜的吼叫。
一个小时之前,站在欧鲁巴面前的那些眼神闪耀的男子们,现在只剩下他一人。
“做得漂亮”
欧鲁巴站起来称赞胜利者。
“在奔赴战场之际,能看到有如此气概的战士实在难得。这是胜利的吉兆。你就做我的近卫士官的。欧鲁巴,没意见吧。”
“这样勇猛的斗士,将来一定会立下赫赫战功的。”铁假面的欧鲁巴恭顺地回答道。他也在演绎事先排好的戏码。
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