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欧鲁巴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叫声。
向身侧望去,只见一名年轻女性正用指甲抓着地面。从哭喊声中可知,似乎是她刚出生的孩子死了。
「——」
欧鲁巴抿着嘴唇,再次驱马奔跑了起来。沿外壁种植的老树被火焰包围,火星时不时飘到欧鲁巴的头上。
他不停寻找着队长斯鲁尔的身影,但最后找到的,却是被数名士兵担来的他的遗骸。
(真是个没有武运的男人)
如若这个男人并非身为将领,而只是率领一支大队参加战斗的话,或许就能赢得更多功勋。欧鲁巴郁闷地叹了口气。
「欧鲁巴大人」
中队长比夏姆向他搭话。他貌似是个善于灵机应变的人,在这样的非常事态中依然保持着冷静,将士兵们集中在一起。
「格尔达似乎会使用扰乱人心的魔术」
比夏姆的声音略有些颤抖。他一定也与魔物发生了战斗,四肢都受了点伤。
欧鲁巴点了点头,
「嗯。但是魔道士一旦被砍杀,也会死」
欧鲁巴向他们道出的事实,对部队陷入半溃灭危机的泽尔德人而言,可谓唯一的希望。
格尔达的传说是他们还在听摇篮曲的时候就已知道的故事。而事实上,苏醒了的格尔达也确实几乎没花多少时间就将陶琅地域的约一半收入了手中。来路不清,身份不明,连其目的都令人摸不透。
尽管在契利克获得了胜利,但他们中依然有人怀有刀剑是否对敌方奏效的疑问。就在刚才,他们亲身体验了魔术。而欧鲁巴却杀了这样的对手。一旦用剑刺穿他们,断送他们的性命,魔术也将失去效果。
然而,
「这都是陷阱。全部都是陷阱!」
有些人开始变得歇斯底里。指着欧鲁巴,
「为什么只有你能保持清醒。你这该死的梅菲乌斯剑斗士,这一切都是陷阱。你欺骗我们,打算把我们带去比这里更可怕的地狱!」
或许是被魔术侵蚀了内心,附和这论调的声音也不在少数。周遭的氛围又变得一触即发。比夏姆刚打算制止的这时,欧鲁巴忽然反倒以推开中队长的气势主动走上前。
「正因为我是你们所说的剑斗士」
「你说什么?」
「被当成家畜对待,只要一声命令,可以与任何人作战,这就是剑斗士」
「这……这又……」
又怎样,士兵的这句话没能继续下去。欧鲁巴加快了步伐,几乎迫至他的面前。士兵下意识想举起手中握着的枪,却被欧鲁巴伸出的手按了下去。
「只要能娱乐民众,哪怕面对自己亲生父母,亲生兄弟,亲生儿子,也不得不握起剑互相残杀。这就是我们剑斗士。所以才不会被幻觉所迷惑啊。所以我们才不会做噩梦。事实上,我们活着的每一天都犹如噩梦」
欧鲁巴的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自己也差点被魔物的幻影所杀。但这种情况下究竟什么才是真相已经无关紧要了。泽尔德人的士兵们将继续厌恶疏远梅菲乌斯人,还是将与他们成为并肩闯过生死线的伙伴,这会是最关键的一刻。
(事到如今,我还会在乎撒一两个谎吗)
当身处梅菲乌斯时,他的生活不就是被谎言所充斥的吗。欧鲁巴不禁有些自嘲。
欧鲁巴抓住长枪枪尖附近,猛地将之向自己拽过来。枪尖差一点扎入欧鲁巴的喉头,士兵顿时狼狈不堪。
「你……你干什么」
「你想试试看么」
「试试看?」
「看我是不是魔道士的同伴。我所斩杀的魔道士的血也是红色的。你不是说你不信吗?那你想象中的魔道士究竟留着什么颜色的血?要用我的身体来试试看吗?」
欧鲁巴继续拽枪,士兵下意识地抵抗。面具下的视线从正面紧紧咬士兵的脸不松开。士兵倒咽了口唾液。
基利亚姆刚打算上前阻止这违背常理的行为。但一只手却挡在了他的眼前,是希克的。
(为什么要拦我)
及利亚姆刚向希克瞪去,可顿时没了脾气。因为希克的目光也只凝视欧鲁巴,他脸上的表情比基利亚姆还要紧张,仿佛随时都可能拔出剑冲上前杀死那名士兵的样子。
欧鲁巴与士兵无言的抗争持续着。就在泽尔德人们屏息凝神地旁观事态发展的这时,
「你在干什么!」
一旁传来了一声叫喊。
仿佛这话是对自己说似的,猛地转头望去的士兵们,看到了一名中年女性正压在刚才欧鲁巴见到的那名年轻母亲背后死命拽她的光景。
那位母亲还在抓着地面。指甲早已裂开,鲜血在地面上拖出一条条的痕迹。哭声早已枯竭,粗糙干涸的嘴唇中吐出的,只有嘶哑如男性的呻吟。
想阻止她的中年妇人衣服也被烧得破破烂烂,一侧的乳房几乎完全外露。泽尔德人女性外出时的打扮几乎不露什么肌肤,然而这种风俗习惯现在早已失去了意义。
被煤屑染得漆黑的面颊被自己无尽的泪水冲刷着,却还在想安抚这名年轻的母亲,抚摸她的后背,拥抱着她。「没事了,没事了」向她重复着这完全没有实质意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