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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梅菲乌斯出发以来,原因不明的倦怠感始终挥之不去。就算再怎么遥不可及,再怎么艰难困苦,只要有复仇这个明确的目的,欧鲁巴就能够战胜任何苛刻的挑战,能够咬牙忍住令自己焦躁不安的情绪,坚持等待时机。但现在,自己行走方向的前方找不到任何自己的目标。不,甚至脚下都如此疲软无力,甚至难以向前跨出下一步。
(我难道被奥巴里给缠住了吗。如果没有他,我难道连吃个饭,拉个屎,盖着毯子睡觉——这种理所当然的事都做不了了吗。)
在海利奥的酒吧,当听到那个名为凯依的女子的悲鸣声,欧鲁巴脑海中如迅雷般闪过的,是六年前故乡村子中,被加贝拉野蛮士兵们紧抱着的母亲的身影。
粘稠的黑色情感从欧鲁巴的内心深处涌出。粘稠的鲜血在四肢的血管中流淌。不顾欧鲁巴本人的想法,仿佛被那黑色的血操纵似的,等他醒悟过来时,已经打倒红鹰的佣兵了。
(我自始至终——)
依然是个离开了故乡,哭泣叫喊彷徨着的少年啊。
“欧鲁巴!”
希克和基利亚姆同时叫了起来。欧鲁巴倾斜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哦哦。”
玛丽莲双目生辉,也喝干了自己的酒杯。
“另外两位也请喝干吧。只不过是场余兴。打从一开始里面就没有投毒。”
希克与基利亚姆做好了觉悟,将酒灌入了喉咙。和偏僻小地方端出来的毕竟不同,这是上乘的美酒。三人的身体都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没有放毒一事确实不假吧。
玛丽莲随即为三人准备了椅子。由于他们出身梅菲乌斯,她向他们询问了关于祖国的各种情况。与此前被艾斯梅娜传唤的时候一样,主要负责回答的还是希克。
“哦,你们就是传闻中的梅菲乌斯的剑斗士啊。”玛丽莲缓缓地坐在了长椅上。“难怪能击败红鹰的士兵们。以前我就很好奇,所谓的剑斗士只有男人吗?没有女性剑斗士吗?”
“被冠以剑斗士这个称呼的没有女性。只不过,每年会举办几次让想赢得自由的数十名女奴隶在斗技场的战斗。不用武器,赤手空拳,而且全都是在几乎半裸状态下的搏斗。”
“难怪会成为一种表演呢。但只要能获得自由,哪怕成为人们的笑柄,哪怕成为赌博下注的对象,也会拼着性命去战斗吧?”
“那是当然。”
“我真想亲眼看看呢。”
玛丽莲陆续喝干了杯中的酒。
在此期间,欧鲁巴一句话都没有说,玛丽莲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欧鲁巴的跟前。
“你的眼睛真有意思。”她突然说道。“根本不惧怕我。不,甚至根本没有一丝兴趣。就像是所爱之人已死的眼睛。”
透过面具,欧鲁巴的眼神动摇了。
“原本就打算寻死才寻找战场的吗?”
“怎么可能——我只是……”
欧鲁巴含糊地应道。连同面具一起避开视线的少年般的动作令玛丽莲露出了微笑。
“越是这样的男人,越是恶运缠身死不了呢。可以了,你们退下吧。实力高超,勇敢无畏是没关系,但今后还是不要逞强为好。”
在玛丽莲的敦促下,三人走出了圣堂。呼吸着夜风,不知是谁叹了口气。哪怕经历了众多修罗地狱的剑斗士们也很难应付刚才那种场合。
“你好像已经惯于惹女性不快了嘛。”
基利亚姆半认真地说道,欧鲁巴依然保持沉默,但心中却反复回响起玛丽莲的话语。
三人走出了宫廷的区域。
“哟。”
门口的塔尔科特向他们挥起了手,斯坦站在他的身旁。基利亚姆龇牙咧嘴地威吓着向他靠近,塔尔科特慌忙大步向后跳退。
“居然只顾自己逃跑啊。”
“喂喂,我们不过是被卷入你们的打架而已啊。而且就算不感谢我们帮了你们一把,也不用责怪我们吧。”
其实他根本没有帮什么忙,只不过始终在一旁作壁上观罢了。但与红鹰的干架确实是欧鲁巴的决定所致。基利亚姆嘀嘀咕咕地停下了脚步,塔尔科特满意地露出微笑,
“不过话说回来。真亏你们能平安无事地回来呢。”
“面具小哥有被高贵女性看中的面相啦。”
希克这么一说,让塔尔科特吓了一跳。这时,注意到红鹰的佣兵们正从门内侧向这里投来怨恨的视线,他呸地吐了吐舌头。
“活该,那群混蛋们。怎么样?再去那家店坐一会儿吧。作为让红鹰吃瘪的庆祝啦。斯坦在赌博中似乎赚了一笔,这次就请你们一杯好了。”
塔尔科特说得就像那些钱是自己的。
“我觉得好歹应该先去邓肯老大那里报告一下吧。”
“谁管那么多啊。再说了,你们被释放的消息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呢。来,走啦走啦。”
塔尔科特起初是讨厌欧鲁巴的,但由于他和更讨厌的家伙们发生了争斗,所以现在似乎产生了他是自己的同伴的感觉。斯坦也不比他好多少,同样一脸单纯。
欧鲁巴也没有刻意反对,五人再次回到了凯依的店内。由于乱斗骚动,桌子和椅子都已经损坏,可塔尔科特一句“什么都没有的话就坐地上好了”,向她扔去了小费。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