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上半部分墙壁,可以看到夕阳下的天空。
黑色的云,在宛若流淌着浅红色的天空中缓缓地蠕动。
(死了)
不知为何,现在看着这破损的堡垒、门柱、道路上沾染的人们鲜血的痕迹,令欧鲁巴无比深刻地理解这句话并为之囚禁。夕阳的朱红色,渗透到如血一般赤红的欧鲁巴的眼中,曾经倒在此处的士兵们的遗骸,不禁让他联想起自己,以及哥哥罗安的尸骸躺在这里。
(死了?)
闭上双眼,仿佛当时的光景鲜明地浮现在眼前。穿着不衬他的铠甲的哥哥,举起看上去很沉重的长剑,为鼓励失去战意的同伴们四处奔走,坚信援兵一定会来的同时,愚直地贯彻被赋予的使命的,他那身姿。
脚下一阵发软,欧鲁巴双手双膝撑在了地上。
(来得太迟了。)
扑朔扑朔如雨滴般的水斑浸透地面。
(我来得太迟了吧,哥哥。)
哥哥不可能还活着,他早已这么觉得。从六年前起,就一直这么觉得。
但在自己亲眼确认之前,还不能下断言。这也是心中某处所抱持着的连希望都称不上的小小愿望。
当成为皇子的替身,在未来看到了些微光明后更是如此。走到阳光照耀之处的同时,希望也随之膨胀。只要自己作为皇子积蓄力量,觉得总有一天,或许还能与罗安、母亲、以及阿丽斯再相见。
而这一切都不过是泡影,现在欧鲁巴才真正明白这点。
(还说什么征兵?)
他为产生了这种想法的自己感到一阵悚然。当权者只会将下级士兵当做数字来认识,罗安毋庸置疑就是其中之一。而他终将连名字都不为人所知,化为一具尸骸倒下。即便这样,在战后,他也不过是被当做死者数量之一来统计的存在。
(我,和奥巴里一样。和该死的狗屎梅菲乌斯贵族一样。)
不知从何时起,在放声痛哭的欧鲁巴身后,伫立着一个身影。
是碧莉娜·阿维尔,在渗透着血色的天空下,她惊讶地发现了基尔·梅菲乌斯呜咽的模样。可随即,仿佛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似的,她慌忙转过身,急匆匆地冲下了楼梯。
3
事态,毫无停滞地前进着。哪怕对同一件事,在有些人看来就像风一般从眼前拂过,而有些人却会被巨浪所吞没,被卷到自己所想象不到的地方。
这究竟该称其为每个人的命运,还是只不过是时代的演变呢。这一切,都只能靠后世之人来判断了吧。
诺维·萨乌扎迪斯在加贝拉领内接到这个消息。
基尔·梅菲乌斯不仅将攻陷了阿普塔的阿克斯·巴兹甘的军队给击退了,而且还在第三天与陶利亚完成了同盟的缔结。
“呵呵。”
“诺维大人,您似乎很高兴呢。”
骑兵队长罗杰向他搭话。当前正处于为战斗做准备的期间。现在加贝拉内的道路上,来回穿梭着武装的骑马部队及步兵队,还有将战争必须物资堆积如山的运载马车行列。
“没什么。只不过如此一来,也就容易我方行动了。”
诺维淡淡地笑道,离开了书房,笔直走到住居外。加贝拉领土特有的季风刮起的季节很快就要到来了。这么说起来,他想起了留卡奥很喜欢边望着草地或芦苇地掀起的绿色波浪,边骑马远游。
(基尔·梅菲乌斯。虽说他看似与留卡奥有些相似,但那却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留卡奥有,但基尔所没有的,是「可爱」。虽拥有才能,但留卡奥却莫名带有破绽。可正是这种破绽强烈地吸引人们,让人觉得如果没有了自己,这个人一定不行。正因为如此,他比任何人都容易得到他人的信赖,才能超常发挥自身所具备才能。
(但是,恐怕基尔却没有这种余地。)
即使是己方,被他的目光所凝视也会感到坐立不安。让人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没有能强烈吸引他人的领袖魅力,但却令人不愿成为他的敌人。让人感到与其让他成为敌人,不如将其笼络到内部会更好。
(我也不是没有产生过这种念头。但在这战国乱世,与梅菲乌斯的协调路线不知能走到何时。就尽量在他还是己方的这段时间,让我好好揣摩他的气量吧。)
对现在的诺维来说,这似乎是一种无上的乐趣。
在同一时刻,一队人马正从梅菲乌斯领向阿普塔赶去。
是率领五百兵马的奥巴里·比兰。成功镇压了奴隶叛乱的他在帝都的指令下,几乎马不停蹄地赶往阿普塔城塞。
而他得知与陶利亚同盟成立的消息时,距离阿普塔大概还有一天的行程。
“居然和肮脏的巴兹甘联手?”
在逗留的城镇中租借了最豪华旅馆的奥巴里,“哈”地嗤之以鼻。床上,有着几名从吉尔罗附近买来的女奴隶侍奉。
“可千万别得意忘形,最后招来皇帝陛下的不快了哟。”
和加贝拉持续了十年以上的战争以政治联姻的方式落下了帷幕,本以为下一个终于该轮到宿敌巴兹甘了,但现在居然又说什么和他们缔结了同盟。对希望借战争扬名,借战争满足自己欲望的奥巴里来说,
“如此一来,这世界还真是越来越无趣了呢。”
产生了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