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兹咔兹地踏着步伐走到帕席尔面前。奴隶们都呆然旁观着事态的发展。
或许读懂了欧鲁巴——不,对帕席尔来说是基尔——的言外之意,帕席尔的面色青一阵红一阵。
奴隶们的性命全都担负在帕席尔的双肩上。虽说被允许拥有自由,但如果他做出叛逃阿普塔的行径,其他奴隶将会被迫为这件事负责而被处决。而且,他们已经无能再图谋叛乱了。就算帕席尔多么憎恨基尔,多么憎恨欧鲁巴,在其他奴隶们的眼前也不会轻易做出将送到他们面前的自由弃之不顾的事,同时帕席尔也不会愚蠢到做出牵连他们的愚昧举动。
“米拉。”
这时,欧鲁巴将米拉叫了过来,让她帮助帕席尔穿上装备。现场被奇妙的沉默所支配,帕席尔穿上了剑士的装束后,欧鲁巴拔出腰间的长剑。伴随着咻地一声轻巧的风声,剑尖划着弧线稳稳地抵上了帕席尔的颈项。
“这把剑给你。”欧鲁巴对帕席尔低语。“仅为了保护自己,以及为执行我的命令时,才准许挥剑。用这把剑去杀敌。但是,依据你的使用方法,它或许会杀了你自己。你的命,人格,尊严,以及所有的一切。”
“——”
帕席尔依然保持着沉默。用如野兽般锐利的目光狠狠地盯着欧鲁巴,动摇与怀疑之色未曾拭去。但也没有更多的慌乱。
(得之不易的人才。)
欧鲁巴感慨。本身实力超群,如果能与自己拥有相同的目的,那将能成为位居众人中心位置的人物。
“米拉会带你去你的房间。有个人用的床铺,虽然有点硬。”
“皇子,你故意用床来试探他吗?”
始终旁观着一切的希克插了一句。欧鲁巴笑道,
“只比露宿稍微好一点的程度。不是能带女人去的地方啦。”
撇下双颊泛起羞红的米拉,将剩下的一切交托给士兵,欧鲁巴离开了训练场。
装作不知道堡垒中及城内的传言,欧鲁巴埋头于他的工作中。
翌日一大清早,他便离开了堡垒。在数名近卫兵与贝因的陪同下,在阿普塔领土内巡察。由于皇子亲自出巡,近邻的村落为应对此事忙作一团。另外,这队人马中,还有此次被任命为阿普塔行政官,随欧鲁巴从索隆同行至此的一名贵族,所负责的职务是管辖森林资源。此人名为卡甘,为伊德洛领主尤留斯的三子。卡甘与一些对树木采伐到加工都非常精通的——也就是所谓的伐木人,及各村村民进行会见。
“殿下,已经将所有村落的领袖级的人都集中到一起了,我打算从头开始建立一个有秩序的组织。”
“交给你了。”
直到三年前,卡甘还担任老将隆格·塞安的补给队队长,在与加贝拉的战斗中,他右腿负伤,此后退出了战线。无法继承家督位置的贵族不是成为士兵,就是辅佐亲兄弟。就在他根本没什么活可以干,郁郁寡欢的这个时候,经由皇子的亲自指名,接手了这个职位。这次在担任阿普塔各种行政方面位置的人物中,与卡甘有着相同境遇的贵族非常多。
这些当然都是欧鲁巴根据从王宫内搜集到的情报,挑选聚集了此类在这种境遇下不甘堕落,依然对工作抱有热忱的人。尤其是当他们意识到自己或许会得到皇子认可,将可能获得超越他们兄弟的出人头地的机会时,纷纷燃起更高的热情。
“曾有个叫吹笛手匹维的家伙。”
在筛选一同前往阿普塔的贵族子弟及士官的时候,欧鲁巴对格威这么说。
“是个在剑法与枪法方面都完全不行,只不过有点口才的家伙。虽然谁都不把他当回事,但在撒谎方面,这家伙是某种意义上的天才。我将他派去敌对团队,让他散布假消息。匹维拼命地完成他的使命,干得非常好。一个不被任何人认可的人,当他意识到有人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就会在工作上表现得尤为优秀。”
“能够理解。如果这种时候用年长者的经验来辅助的话,就更不会出错了。”
接受了格威的建议,欧鲁巴将已退出一线的数名年长者的名字也加入了名单列表。
表面上,欧鲁巴还是装出一贯的愚人德行,表现出尽情享受着村子款待的样子。
(没有认识的人呢。)
再走远一些就是故乡的村子了。当然现在那里已经不复存在了。就算还在,欧鲁巴认识的人也早已一个不剩了吧。但内心还是不由萌生了想亲眼看看,想再次踏入那里的欲望。
(最后一眼,是将母亲带回来那个时候——)
当时遭到加贝拉的杂兵袭击,被留卡奥出手相救。随即拉着母亲的手流亡到的近邻村落,却被奥巴里的部队放火烧毁。
欧鲁巴瞥了一眼与自己同行的贝因。在村民的劝酒下,他喜笑颜开。面对曾一度用自己的手烧却的领民,他似乎没有心生任何感慨。
“话说回来,欧鲁巴。”格威悄悄对他耳语。“为什么你刻意让希克他们在同一时间赶赴其他场所?这附近有山贼出没,相当危险。让他们陪伴同行不是更好吗?”
欧鲁巴在出发的几乎同时,命令希克他们其他近卫队员向南进发。从扎吉那里借来的那位名为格劳的女奴隶以及帕席尔也与其同行。
“因为这里能大张旗鼓地吸引他人注意力。我不想让那边的意图被人发现。”
“这话怎么说得好像己方有间谍潜伏呢。”
“就算有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加贝拉居民启程回国的这几天,阿普塔的人员进出应该相当频繁。”
“你还真用心思。”
“别这样。——而且,你发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