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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全队人马抵达阿普塔堡垒正面时,已近日落时分。
城墙以充满压迫感的高度巍然矗立面前。
从墙内耸出的数个尖塔中央,分别悬挂着梅菲乌斯与加贝拉的国旗。或许是从射击口发现了己方的靠近,欧鲁巴目光前方的加贝拉国旗被缓缓地降了下来。想必是移交的证明吧。
“哎呀哎呀,这还真是场小小的冒险呢。”
希克开着玩笑,向马背上与自己并肩的欧鲁巴投去笑容,但欧鲁巴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这里就是阿普塔)
饱经风霜的城墙,浮现于昏暗中那宛若魔物头颅的尖塔之影,混杂着士兵们的交谈,远处隐约可闻鸟兽啼鸣声——
哥哥罗安曾待过的堡垒。同样也是自己过去曾期望总有一天能举起长剑赶赴的场所。
正门的开启声打断了欧鲁巴心中掀起的感慨。放下的可动吊桥在深掘的壕沟上架起了通向堡垒的道路。加贝拉的骑士们列队肃立,站在队伍最前方,身着长袍向欧鲁巴恭敬行礼的长发男性——正是加贝拉的诺维·萨乌扎迪斯。
欧鲁巴跨下马,与诺维互道寒暄。
“恭候您的大驾,殿下。一路上还算顺利吧。”
“路上被森林里的野兽袭击了。最近的野兽进步得还真快,甚至还用上了枪械呢。”
“那还真是……”
诺维瞪大了眼睛。本想从脸色中揣摩他是否在演戏,但对方更擅长这种策略,欧鲁巴当即放弃。
(如果真想杀了我,肯定还会有其他行动。)
而且根据自己的预测,假如基尔·梅菲乌斯现在倒下,反而会给诺维带来困扰。这是在半路上,他分析了各种情报后所得出的结论。诺维为何要引起索隆的巨大混乱——甚至不惜牺牲碧莉娜的性命——而他推出的答案,也明示了诺维今后可能采取的行动。
(这种揣测究竟正确与否。)
在索隆的谋反骚动中,欧鲁巴切身体会到自己经验、知识双方均有欠缺,所以才更应该谨慎行事。要搜集大量情报,剩下的只有依靠野性的直觉了。直觉——虽说这东西相当靠不住,
(姑且也赖此数次熬过险境,同样不能小看)
最终,欧鲁巴能依靠的,也只有凭着一把剑生存下来的感觉罢了。
阿普塔市民们掀起欢呼的浪潮来欢迎走过街道的基尔皇子部队。此前从加贝拉搬至这里的人们已经全部回到本国,现在所有的市民都是自六年前就居住于这里的梅菲乌斯领民们。就算统治国家或是国主名字发生变化,他们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事实上,故乡在阿普塔近郊村落的欧鲁巴,也未曾对『梅菲乌斯』这个名字有过什么特别的感受。
横跨中央街道,踏上山丘的坡道,进入了与城壁浑然一体的城馆。走廊内四处可见来回奔走的人影,士兵、在城内工作的工匠、以及佣人们喧哗忙碌不已。
馆内大厅中已摆好了宴席,到处都是美酒佳肴。
在士兵们尽享接风宴的同时,欧鲁巴与诺维单独举杯畅谈。
“万万没有想到公主居然会来这里啊。”
“这是父皇的算盘。说这里迟早会成为我的居城,是打算让她先适应起来吧。”
“这里?”诺维谨慎地选择着措辞。“那也不会长久吧。毕竟殿下是第一皇位继承人呢。”
“偶尔在这种乡下悠闲一阵也不错。而且还可以在这里习惯一城之主这个身份。”
“是这样啊。”
在杂谈的过程中,诺维没有提及任何关于本国加贝拉的话题。欧鲁巴也在各种方面搜集了情报。前些日子,来自加贝拉的使者访问了索隆,格鲁以忙碌为由没有接见。
当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欧鲁巴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在比拉克所见到的少女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中自然充满了愤怒之情。可欧鲁巴和诺维一样,话题刻意回避这件事。
“诺维卿,打算何时出发?”
“交接的过程中,会与诸位处理各方面的事宜。完成这些之后——我想想,五天后吧。”
无论是扎吉还是诺维,都是光通过面谈是无法探得对方内心想法的不容小觑的角色。
(五天后啊)
到那时,时机将会出现——欧鲁巴这样理解。
翌日,欧鲁巴在阿普塔堡垒内到处晃悠。
这是一座堡垒都市。供欧鲁巴他们居住兼指挥所的城馆位于丘陵之上,位置坐落于整体的东北侧,从此处延伸出的厚实城墙将人口五千规模的都市部分包围了起来。城墙唯一较低的西侧向约五十米高的断崖伸出。其下方就是南北流向的国境线——尤诺斯川。
被称为天然堡垒的断崖虽说以几乎与河川垂直的角度傲然耸立,但往北方不过数百米的位置起,倾斜的角度就开始变缓。在这位置的岸壁上,有一条宛若用短剑凿出的道路。蜿蜒曲折的道路尽头连接着阿普塔的北门。
“这是连接尤诺斯川的物资搬运通路。”
负责带路的士兵介绍道。
除了西侧以外的门全都由塔与瞭望楼所守护着,北侧与南侧各门附近划出的阶梯状丘陵上设有炮兵阵地。为防备万一敌人从西侧领空入侵,北侧的炮兵阵地直接邻接断崖。此外,包围都市部分的东西侧城墙分别在更高的位置安置了飞空船起落场,对空防卫体制也有一定的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