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上去。
“不止是容貌,很多人说你整个人都变了,还奉承说你不愧是继承了我的血脉。”
“这都是多亏了家臣们的忠言谏语。”
皇帝直属的近卫兵在前后担任警卫,但相隔距离较远。在冷飕飕的天然洞窟中,奴隶们的声音与身影逐渐远离,周围陷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中。
“扎德的事也是这样吗?你说得到了他人的建议。但起码可以肯定不是我的吧?我可没有获得丝毫有关这件事的消息。”
“是。啊,不——制定计划的是我。可我对自己的想法稍有些不安,因此在这件事上请教了费德姆。然而我没提及扎德的名字,也没有告知他事态很紧急,只是以假设的情况与他进行的商量。”
欧鲁巴迅速作答。
“那故意选择扎德发动叛乱的时机才行动这事,也是经由谁的建议吗?如果能事先知道此事,就能在不被他国使节觉察的情况下,暗地里控制住扎德了。”
皇帝停下了脚步。前面已没有路了,只有高约五米的悬崖峭壁。墙壁上仅装饰着一个烛台,烛火的淡淡光晕在皇帝脸上投下的阴影左右摇摆不定。
“对此事我无力辩解。我只是想要赢得能被众人所承认的大功劳,而根本没有考虑士兵们可能出现的牺牲,或是使节的问题——我太肤浅了,非常抱歉。”
“不对。”
皇帝断然否决。转身面对倒咽了一口唾液的欧鲁巴。
“不,不对。你只是不相信我罢了。”
“怎……怎么会呢。”
“说什么只是想要赢得功劳?如果真要说你变了,那你和以前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居然会用聪明的借口来应付我这点上。”
深陷眼窝的深处那反射出烛火粘稠色泽的双眸,仿佛毒蛇一样纠缠着身心。欧鲁巴沉默不语,惟有露出诚惶诚恐的样子低垂着头。
“原来如此,龙的孩子终归是龙。吾等皇族继承了龙神梅菲乌斯的血统。你确实也不会永远是一只雏鸟。”
话语中渗透的感情既不是自满,也不是自嘲。皇帝走近低垂着头的欧鲁巴。
“但是,比起我,你似乎更多地继承了你母后拉娜的血统。不只在容貌长相方面,更重要的是你的性格。她到最后都没有融入梅菲乌斯皇族的风俗,甚至对我都不敞开她的心扉,而你正继承了那种软弱。”
他再次注视欧鲁巴的脸,随即从他身旁走过。
“好吧。如果你确实开始长出龙的翼翅,那在阿普塔也定要漂亮地预测状况,成功阻止阿克斯·巴兹甘给我看看。只需两周时间,奥巴里的部队就能和你汇合。这对防卫堡垒来说已是充足的兵力了。”
(奥巴里)
此时,冰冷冻结着的欧鲁巴的内心犹如燃起一星炙热的灯火。
欧鲁巴带去阿普塔部队中,有从奥巴里麾下的黑盔团内借调来的五十名士兵。奥巴里自己则会率领五百名正式部队,被派遣前往梅菲乌斯东南部。在扎德谋反的数日后,东南的吉尔罗发生了奴隶叛乱事件。他就是为了镇压此事才被派遣去的。
在大竞技场发生骚乱的时候,由于奥巴里首当其冲消失了踪影,招致了以皇帝为首的各诸侯们的怀疑与反感。此行正是因为他在帝都索隆越来越难以容身,而另一个方面也是为了洗去他的污名。
“部队你可以随便用。你就作为一个指挥官,尽情发挥你的实力吧。但与之相对,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不会听你的哭诉。反正对根本不把我的存在放在心上的你来说,这根本就是无谓的担心吧。”
这次的话语中嘲讽味异常浓重。语毕,皇帝背对欧鲁巴转身离去。在对自己真面目没有被暴露感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居然如此……)
欧鲁巴内心也产生了疑惑。
(居然如此讨厌自己的亲生儿子,哀叹,蔑视——所谓的父亲就是这样的吗?还是说,因为是贵族才会如此异常?)
欧鲁巴几乎完全没有自己父亲的记忆。但是他熟知故乡村子里的所有人,村里如父亲一般对待自己的大人非常之多。有对他的调皮捣蛋严厉训斥的男人,也有笑着调侃说“我过去也是这样”的男人。但不管哪种,对当时的欧鲁巴来说,都只不过是令人心烦的对象罢了。而失去他们已久的现在,多少不禁产生了一丝感伤之情。
“父皇。”
在内心燃起的火焰敦促下,欧鲁巴下意识地叫住了皇帝。
“什么事?”
回首望来的面容中带有明显的厌烦。欧鲁巴缓缓抬起低垂的目光,
“随便用——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也可以用这些兵力取下阿克斯首级,我能这么理解吗?”
“什么?”
“当获得胜利的拂晓,阿克斯所拥有的城塞都市陶利亚是否也能归我所有。”
静寂,沉重地压在了欧鲁巴的双肩上。
数十秒后。
“你这个蠢货!”
皇帝放开喉咙喊道,随即放声爆笑。
“你这个蠢货,我让你随便用,那你就做给我看看啊!不过是匹翅膀还湿漉漉的雏儿,居然如此妄自尊大,真是个笨蛋!”
曾有传言说,皇帝不再笑了,因此他这大笑令远处的近卫兵们都惊讶地赶了过来。抬手阻止了他们,继续着嘲笑声,皇帝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