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中,史无前例的一场战斗。
比赛一开始,首先发动攻击的是欧鲁巴。
剑尖顺着几近触及地面的高度,笔直向帕席尔袭去。对方摆出了迎战的架势。欧鲁巴瞬即以脚蹬地,闪至帕席尔的身侧。
赶在敌人反应之前,他再次跃起。欧鲁巴想在这瞬间决出胜负。无论是帕席尔的双腿、背脊、还是手臂——总之,要看准出现破绽的那一点用剑攻击,趁其踉跄之时再给对方致命一击。
然而帕席尔却放弃了用视线捕捉他的行动,只见他迅速向前翻滚,转眼便翻身而起,回身挥出一刀。想要跟进追击的欧鲁巴被这一击挡住了去路。用剑格档下了攻击,向后一跃退去。
这令人目不暇接的初次的交手,令整个竞技场更加为之沸腾。
但接下来却停滞了。正如字面意思。仿佛刚才一系列敏捷的行动都是假象似的,两人维持着当前的状态纹丝不动。
欧鲁巴保持着一贯的猫背姿势,窥探着帕席尔的一举一动。挡下的那击令手臂麻木不已,面具下渐渐渗出冷汗。事实上,最开始的行动可以说已经消费了他体力的一大半。所以他才打算用短期战来决胜负。然而自己的行动却被彻底看透了。
(过来啊,帕席尔。过来,过来,过来!)
自己主动出击的风险很大。帕席尔双腿正稳固地扎于地面,有着一身厚实肌肉的身躯摆开架势。自己现在的攻击绝不可能突破他的防御。猛扑的结果,只会落到被对方轻松翻盘的下场。
所以欧鲁巴从面具下死死盯着帕席尔的眼睛,静待对方的行动。自己在速度上依然有着优势,只要能切入近身——当然那样做自己也会有危险,但相应地也就能找出敌人的破绽。
然而帕席尔并没有行动。他双手握剑,持于肩上,纹丝不动。
(呿)
脚尖蹬踏地面;晃动长剑;视线瞬间飘向别处。可这所有的虚晃招数,都没能诱使帕席尔有任何变化。
傍晚时分的微风从面具下拂过。
曾几何时,观众们也安静了下来。数万的目光如生了根般扎在两位剑士的身上。怕眨眼的那一瞬,下一个瞬间胜负已定,这样的紧张感容不得他们有丝毫的动作。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时间分分秒秒前进着。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这种令人屏息紧张感,最终,在当事人以外的人身上却并没有持续很久。
“上啊!”
差不多快要五分钟的时候,有人忽然叫道。紧跟着这声,“快杀”,一个女人也叫了起来。
“上,上,上!”
“杀,杀,杀!”
全场顿时涌起观众们跺脚与嘘声组成的大合唱。就好像希望藉由这大地轰鸣声吓到两位剑士,让他们能有所行动似的。但两人依然毫无动静。
论焦急程度,欧鲁巴并不逊色。他从未比现在更觉得剑与铠甲有那么沉重。光站着就是对肌肉的消耗。战斗前,他曾期待以全力一击来决定胜负。而现在,他甚至对这一击是否能用出全力而感到忐忑不安。
(快动)
欧鲁巴祈祷着。
“别动”
格威担任着观众席的警卫,暗自说道。
“别因为焦急擅自行动,欧鲁巴。这是你的坏毛病,算我求你了,现在可千万别动啊。”
帕席尔恐怕在旁观欧鲁巴此前的战斗时,已经发现了他的这个毛病。欧鲁巴擅长的,是所谓的反击战法。在剑斗士中,欧鲁巴在体格和力量方面都只能算平平,若直接正面冲突,很容易落于下风。所以才以圆周运动为基本,诱导对手的行动,当将其引诱到自己可及范围内时,躲开敌人的一击,攻击对手的弱点。
正因为如此,格威才不厌其烦地反复叮嘱欧鲁巴“千万不可急躁”。急躁是使用这种战法最忌讳的行为。若要挑拨对方急躁,稳住自身、控制感情的技术是必不可少的。
欧鲁巴好歹也是两年内保持着胜利坚持过来的剑士,自然有好几种引诱敌人出击的方法。采用一击一退的迂回战术,穿插故意惹怒对方挑衅,令对方陷入自己的节奏。然而,这所有的方法对帕席尔都行不通。他那稳若磐石的架势几乎毫无破绽。正因为理解了这一点,欧鲁巴才不能轻举妄动。
令格威咬牙难熬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不光是他,在这如狂风暴雨版的嘘声中,只要是略懂剑斗胜负的人,都能感受到欧鲁巴与帕席尔——这两者间紧绷的空气。就好像自己也涉身在其中的紧张感,令表情都僵硬了起来。
有人拭去了下颚即将滴落的汗珠。
宛若即将燃尽的烛火,不惜榨干最后一滴光芒似的,黄昏暮色将整个斗技场染成一片熊熊燃烧般的赤红——
突然,胜负开始变动。
啊,斗技场内所有的人都叫了起来。
对着敌人跨出第一步的,是帕席尔。就好像他已经耐不住这微妙的停滞似的,然而。
“不行,欧鲁巴!”
格威高声叫喊。
2
如同数年、数十年间始终饱受风霜不言不行地被装饰在场内的雕像突然被注入了生命,帕席尔左脚坚实地踏出,逆风迎面而来。
对肉体与精神两方面承受的负担都已濒临极限着等待的欧鲁巴来说,帕席尔的举动正如最美味的食物。眼中浮现出欢喜色彩的欧鲁巴就像是事先排练好似地,完美地对上了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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