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那么死脑筋,西蒙。”皇帝用手指向场内。“说实话,我也还没决定究竟他们中的谁更配得上克洛维斯的称号。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战斗,胜利者将获得黄金头盔——没有比这更简单明了的方法了。如果败者死亡的话,副官菲利佩的人选就稍后由公会选出合适的就行了。”
哑口无言的西蒙邻近的座位上,费德姆喘着粗气。数次想站起来发言,可每次都像是改变主意似的坐回座位上。皇帝的独裁主义氛围一天比一天严重。就仿佛一把出鞘的刀刃,贸然触碰必然会导致身心被切割得体无完肤。
“欧鲁巴,帕席尔。两位剑士先站回闸门前!”
一名警卫中向他们命令道。
“呿”
欧鲁巴朝地面吐了口唾沫。心中焦躁不已。
(每次都这样。他们每次都随心所欲地操纵人的生命,命运)
“哦,还真有一手呢。”
帕席尔说道。他所谓的有一手,大概是指欧鲁巴隔着面具吐唾沫吧。他的脸上丝毫没有露出慌张的神色。
“你真想干一场吗?”
“皇帝既然这么说了,那谁也无力反抗。做好觉悟吧。”
说着,帕席尔转身背对他。刻着烙印的背脊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欧鲁巴慌忙叫住他。
“等一下,帕席尔。”
“虽说我好歹算是这次叛乱的领袖人物,可现在哪怕缺了什么人,都无法改变事态的进行。所以不用客气,尽情拼杀吧。这将是你我双方最后的剑斗了。”
“帕席尔。”
此时,竞技场内的奴隶跑了过来。他们为帕席尔擦着汗,装作照顾剑斗士的样子,压低声音悄悄说道。
“演一场戏如何?欧鲁巴在民众间也很有人气。你们装模作样打一会儿,然后欧鲁巴故意弃剑,向帕席尔投降就行了。民众一定会饶了欧鲁巴一命的。”
“不。”帕席尔摇了摇头。“要注意着不伤到对方所进行的比赛,很容易就会被看惯了剑斗的索隆民众识破。现在不能做出任何令人怀疑奴隶之间有联系的行动。这你们应该很清楚,只有拼杀这一条路了。”
“——”
欧鲁巴无言地点了点头。虽然他的想法与帕席尔不同,但欧鲁巴内心同样有着不能被任何人识破的理由。诺维、奥巴里、扎德……若想让他们中的某个有所行动,就不能令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产生怀疑。
“无论谁能活下来,”帕席尔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平静。“都要担负起对方的灵魂,只要能保证这点。如果你死了,你的愿望将由我来继承。我一定会将那个基尔·梅菲乌斯送上断头台。而假如我死了,你就要继承我的愿望。解放所有的奴隶,将梅菲乌斯这个国家焚烧殆尽。”
这话,令欧鲁巴喉头哽塞,一时间无法立刻作答。
(继承……愿望)
已无需反复强调,欧鲁巴仇恨梅菲乌斯。梦见用这双手、用手中挥动的长剑将贵族们的首级砍下的夜晚不计其数。然而——
“嗯”
欧鲁巴颔首回答的这声音,却显得如此遥远,仿佛出自他人之口。
两人首先分列东西两侧站开。那位叫米拉的姑娘为欧鲁巴擦汗,并为他换上新的长剑。她的表情苍白得不用仔细凝视都能看出来。
只不过才见了两、三面,她对帕席尔的感情就已明显超出了单纯的好感。本想对她说些话,可欧鲁巴却想不出能说什么话题。她一定在祈祷着帕席尔的胜利吧,换句话说,就是欧鲁巴的失败——死。这样就好,欧鲁巴心中暗想。自己也是为了生存下去才要将帕席尔打败。也就是惟有杀了他一途。
(这样真的好吗?)
这个念头撕扯着内心。欧鲁巴带着面具的头甩了甩。已经没什么“真的好吗?”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哪怕他对梅菲乌斯的仇恨与自己多么相似,或者更为强烈;哪怕在不远的将来,自己将达成的目的与他的有多么酷似;哪怕将有一天,两人有可能成为并肩作战的同志。
(该死的,别胡思乱想)
握着剑柄的手,再次紧紧地攥了起来。别说欧鲁巴原本就已满身疮痍,刚才的战斗也早已将他所剩无几的体力消耗一空。自己究竟还能用尽全力挥动几次手中的长剑,对此欧鲁巴心中完全没有自信。
拖得越久,胜利就离欧鲁巴越遥远。可带着顾虑挥剑,攻击也绝对伤不了对方。
(就一击)
欧鲁巴暗暗下定决心。用尽全力挥剑的机会只有一次。要确实地,看准破绽出击。一旦失败,就是自己的死期。
“东侧,铁虎欧鲁巴。西侧,豪腕帕席尔!”
被点名的二人再次回到斗技场的中央。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观众席上,特雷吉娅心神不定地问道。“刚才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碧莉娜也正屏息观望着事态的发展。人们狂热的呼声高涨,以至于她甚至没听到身旁特雷吉娅的问话。可碧莉娜却注意到,场内对峙二人的表情及眼光始终保持着平静。在这狂热的漩涡中,惟有互相厮杀的两位当事人身旁却弥漫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静谧感。
“开始!”
双方依规定,先用剑互相撞击了一次,随即同时向后跳退。
索隆大剑斗大会。为决出最强男人的战斗开始了。
这也是梅菲乌斯漫长的剑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