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之后,皇帝会亲手赐予黄金头盔。可是欧鲁巴,这个时候不能轻举妄动。因为就算杀了皇帝,奴隶们也无法获得自由。”
在计划的最初阶段,确实曾考虑过当场暗杀皇帝这个方案。可到时候就算是决赛的胜利者,也一定会被收缴武器,其他奴隶们也无法随意行动。皇帝的周围也理所当然会布满配备有枪剑的卫兵们。在原本成功率就很低的情况下,就算能杀了皇帝,也无法对梅菲乌斯造成重大的打击,反而会使人们对奴隶的弹劾变得更为强烈。这么一来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可是——)
那么假设一下,倘若此次谋反能按计划获得成功,奴隶们又将会怎么样呢?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欧鲁巴心中不禁燃起满腔的怒火。
(要回故乡?要杀贵族?是啊,那的确不错。但之后将如何?陷入极度混乱的梅菲乌斯会如何?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呢?)
欧鲁巴的怒火并非针对奴隶们。而是向诺维、向奥巴里、向扎德——向那些企图造成这一切的人。同时,也是向无法与奴隶们一起愤怒的自己的立场。
(为此牺牲的人一定会很多。同样也可能出现一些地方官吏因恐惧奴隶发动叛乱,为了先下手为强而虐杀奴隶的情况。)
该站在谁的立场上,思考些什么。欧鲁巴开始混乱。
(无论如何)
诺维策划的阴谋中的一环,现在已在自己的掌握中。为达成目的,自己不惜再次恢复剑奴隶之身,令长剑再次沾满鲜血。
(这代价,一定会让你们好好偿还)
欧鲁巴回到宫殿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
毕竟是祭典期间,警卫的士兵们用微笑迎接清晨归来的皇子。没有人不知好歹地提起他身体不适的话题。
尽管很久没有通宵熬夜了,可欧鲁巴的神志依然非常清醒。
无法忘记收容所奴隶们的那样子。在他们蓬头垢面的外表下,只有目光灿灿生辉。大多数奴隶一般不会谈论有关将来的话题。因为他们甚至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能活下去,就算去想象,也徒留空虚。然而,集结在帕席尔周围的剑奴隶们却都在展望着未来。话虽如此,却也没有一个人对这个计划报过分乐观的态度。甚至不如说,其中有些人已经有了自己或许将在明天的战斗中死去的觉悟。
即便如此,当得知了过去认为可望而不可及的将来,在献上了自己的鲜血、骨肉、生命后,或许有机会换来的消息。
(该死!)
真有种想去踹墙的冲动。若自己只是一介平凡的剑斗士该有多好。那样的话,他就能不用瞻前顾后,从投身到这个计划中感受灼烧周身般的兴奋感,并对梅菲乌斯人产生无尽的战意吧。可对现在的欧鲁巴来说却并非如此。他用铁面具换来的,是为了保护皇子基尔·梅菲乌斯这个面具——为利用这权力夺回无数被夺走的东西——而不得不站在保护梅菲乌斯的立场上。
“殿下”
丁出门迎接边思考边返回房间的欧鲁巴。“我去小睡一会儿”刚打算这么说的欧鲁巴,却因一个意外的消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请稍等一下,殿下。碧莉娜殿下有东西要转交给您。”
“转交给我?公主又来过这里了啊。你有顺利蒙混过关吗?”
“不,是特雷吉娅大人连同公主的传言一起捎来的。”
丁交给他的,是一枚用布包裹起来的金色徽章。徽章上串着一根细巧的链子,可以挂在脖子上。
这是曾在加贝拉王族间流行一时的风俗。将赏赐给那些荣立军功或建立其他功劳的人的勋章,赋予「对友情的回报」这个含义,并将其赠送给亲密的友人或部下。这习俗最早是年幼的王族以及贵族子女们半玩耍性质地模仿赐予臣下勋章过程,由此才传开的。
徽章中央装饰有加贝拉国旗上马与剑的纹样,还刻有碧莉娜的名字,以及表达了『永远无法被剥夺的友情』含义的话语。
“这个——是给欧鲁巴大人的。”
“给欧鲁巴?不是给我的吗?”
“我说了,是给您的。”
啊啊,欧鲁巴终于明白了。当面对丁时,总会不自觉地戴起皇子基尔的面具。因此偶尔也会发生像这样的错位。
这是枚直径约五公分的小型徽章,佩戴在衣服下面应该不会碍事。
(欧鲁巴是我的朋友)
耳边忽然回响起这句话。这或许是碧莉娜赠与一位即将赴死地的朋友,用以最低限度表达她友情的证明吧。
换上丁递上的替换衣服,摔倒在床上。身体虽已感到疲倦,但总是无法入睡。敌人的计划虽已大致清楚,可藏于迷雾中的部分依然很多,不能轻举妄动。
要摸索敌人的动向,最好能在一开始就制定计划。在此基础上准备好预防措施,以封杀敌人的下一步棋。
可如此一来必然会造成大量牺牲。剑奴们掀起叛乱,竞技场内的奴隶们一拥而起,预计死伤者数量将不是个小数目。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在既不让剑奴们执行计划的同时,又能将牺牲降到最低呢。
欧鲁巴为此烦恼个不停,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沉睡。
将时间倒退一会儿,当欧鲁巴正在收容所倾听帕席尔诉说过去的时候。
剑斗大会即将在明天迎来最高潮,就在兴奋的市民们喧笑欢闹,讴歌祭典欢乐氛围的背后,同样有一些人正愁眉不展。
索隆西侧坐落着一座中等规模的练兵场。同时兼任飞空船起降场的这里,有一座高约一百五十米的塔楼。塔楼最上层是索隆第三空船的船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