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Side A

,更不知道你原先拥有多长的寿命。」

  以前他们会一面看科学节目,一面兴致高昂地讨论掌管细胞老化的端粒DNA。

  为了保住她剩余的生命,今后再也无法这么做了。

  「这算什么……」

  不知不觉间低下面庞的她赫然抬头。

  「意思是,不管我看了什么节目、读了什么小说,都不能和你讨论,只能说些『好好看喔』、『真不好笑』、『喔——』、『咦——』、『这样啊……』这种没营养的感想吗?就因为不能思考事情,就禁止我看我们都喜欢的电视节目或分享感想,然后要我整天像傻子一样发呆吗?甚至电影!小说!漫画!杂志!新闻!我到底是哪来的人偶啊!难道还要我站在橱窗里面吗?」

  她因为职业的关系,感情的起伏变化很剧烈。尤其开始发火的时候,就会不断加速再加速地思考……

  「叫那个医生到这里来!他要我从现在起只要呼吸就好了吗?有胆的话,就在我面前说啊!」

  她抓起枕头高举过头,扎在手臂的点滴针头因而脱落,软管弹跳晃动着。

  「你冷静一点!」

  被溅上血迹的枕头砸中后,他张手紧紧抱住她。

  茌她如此愤怒的情况下,不晓得她的大脑为了思考运转得多么快速。光是想像,他就害怕得直打冷颤。

  她瞬间到达顶点的怒火就像幻觉般消失无踪,在他的怀中缩起肩膀并逐渐恢复冷静,微微颤抖着。

  妻子是因为害伯才会生气。她有多么生气,就有多么害怕。直到多年过后,他才明白这件事。

  「因为这是最糟的结果,我才亲口告诉你。是你这么要求的。」

  她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放心吧。不管情况变得多糟,我都会在你身边。」

  ——直到最后一刻。

  「所以,我们回家吧。」

  「回家……之后……,怎么办?」

  她像电力耗光般,断断续续地问。

  「总之,就和以前一样。你每天乖乖吃药,别做些勉强自己的事。回诊还是到我们常去的那间医院,今天在这间医院的柜台领诊断书和处方笺,只要下次回诊的时候再拿给医生看就好了,——至于要不要辞掉工作,今后再慢慢考虑吧。因为焦急的『思考』,似乎会对大脑造成很大的负担。」

  接着他按下护士呼叫铃。

  拔出点滴的针头时,鲜血沿着她的手臂不停地往下流,点点红色血迹也散落在病袍四处。

  「不好意思,我们不小心把点滴的针头拔掉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关掉呼叫铃,让她躺回床上。

  「注射完点滴后,我们就回家吧。」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

  他一边摸着躺在床上的她的发丝,一边心想:

  那时候,我绝对,不会建议你这么做的。

  他和她是同一间设计事务所的同事。

  事务所座落在相当热闹的市中心,因此每到午休时间,女员工们都会约个大概的时间,跑到附近评价不错的餐厅吃饭。

  在这种趋势下,她却常说「自己没钱」,留在事务所吃便当。据说她自己一个人住,与其他住在家里通勤的女员工相比,是个力行节俭的人。

  由于公司里带便当的女孩子很少见,他曾数度偷瞄她便当的菜色。便当盒的尺寸不大,如果是男生,同样的便当盒要装两盒才吃得饱,只见里头都固定放着两个捏得小小的饭团和看以昨晚吃剩的小菜。

  「老是做便当,你不嫌麻烦吗?」

  他也曾开口向她攀谈。她很常与大叔辈的同事聊天,但每当他跟她说话时,她就会紧张得挺直背脊,

  「啊,只要煮晚餐的时候多煮一点就好啦。需要炖煮的料理,我也是先煮好一周的份。平常其实都在偷懒,放些罐装的海鲜食品或酱菜充数。」

  「请别一直盯着看,让人很难为情。」说完,她害臊地搔搔头。

  那种不太有女人味,反而像个少年的动作,让他印象有些深刻。

  「可是,每天都煮饭还是很厉害。」

  「才不厉害呢。一个人生活的话,就只能节省恩格尔系数的开销,但还是有很多想买的东西。」

  这时,他忽然觉得和她聊天很有趣。

  ——恩格尔系数。

  一般对话时,大多会用「伙食费」吧。

  他不禁心想,这个女生竟然会不经意地用些艰深的字眼。同时也心想,如果和她聊些理论性的话题,不晓得会演变成什么情况。

  相较于住家里的女同事,独居的女孩子在诸多方面都很「节省」吧。她的打扮也较其他女同事朴素。

  「好比说服装费和娱乐费,也不能花得太过阔绰。」

  服装费、娱乐费;阔绰而非奢侈。她接二连三地吐出不太像口语的单字。

  察觉到这点的人大概只有他吧。

  没有一个年轻的社员会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不过,她很受对打扮花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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