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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最早发掘到的喔。能够挖掘到她的我,品位不同凡响吧?
他不否认自己存有这样孩子气的炫耀心态。
可是,其他也有不少读者和他一样,谁不知道这世上存在着她写的小说,却又一直等待着这种小说出现吧——况且身为读者,他也有单纯想向与自己一檬的爱书人分享有趣作品的渴望。
欸,你知道〇〇这个作家吗?
不知道。
她的小说真的很好看,你去找来看看吧。
——喂,我看完了,真的很不错耶!
对吧,很不错吧。
他与交往至今的友人仍会互相推荐小说,彼此大致都掌握对方的喜好和阅读方向。而他现在最推崇的作家,就是尚未出道,甚至没有笔名的她。
「咦——我没办法啦!」
不出所料,她如此反驳。
「因为你是我老公,才会说很有趣吧。这是家人间的自吹自擂啦。」
只要他阅读她的小说,她就心满意足了。但对他而言是不足够的。
她的写作功力越来越精进。因为她得到自己这个读者-—这种想法也许是种傲慢,但他仍觉得是自己的阅读品味促使她不断提升。
她先前屯积的小说很好看,已具备吸引住他目光的文笔.没错,起初甚至好看到让他不由得用那种强硬的手段一口气看完。
但是,如果现在的她再写一次相同的故事,而且不是看着原先的文本,仅仰赖残留在记忆里的印象和构成重新执笔的话,写出的小说一定会更去芜存菁。者是他身为读者,又是她头号书迷的确信。
欸,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写出多么惊人的东西,但我知道。决计无法成为「写得出来」的人,又饥渴般索求着好看作品的「读者」的我知道。
你是那种可以打开大门,迈向全世界的人。
「但是一开始我看你的作品时,并不是你的家人啊。但我还是不惜侵犯你的内心强行观看。因为我无法阻止自己想看的那股欲望。」
那是让人想要搔抓胸口,既疼痛又难为情的起点。如今这阵痛楚中又混杂着因道份痛楚而起的甜蜜。
「当时你让我看的小说,都很有趣。我绝对没有说谎。到现在我遇是觉得很好看,就算是职业作家,我想不比你有趣的作家触目皆是。」
见他如此锲而不舍地说服她,她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现在的你绝对更加厉害。不过两年而已,你就超越了当时我最喜欢的作品。当然,你写的小说我全都喜欢,可是,你总会写出下一部更棒的作品。你是能够在这个世界里与人一决高下的人。你认为这世界上究竟有多少这样的人?又有多少人想要这样的能力而不停挣扎,最终还是不得不死心放弃?——真是的,我接下来要说非常老掉牙的台词喔,你可别笑我。」
说着说着,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无法阻止自己。
「你拥有翅膀喔,我很想看看你展翅高飞的模样。」
——但她没有笑。
「你真的觉得我能展翅高飞吗?」
「嗯。」
「你想看我展翅高飞的模样?」
「嗯!」
她陷入沉思半晌。房内幽幽地回荡着古早的欧陆舞曲。她喜欢在写作的时候听这种歌。据她说是因为这种歌单调又不刺耳,有助于她动笔(打字?)。
「……那么,如果我现在写的小说赶得上截稿日期,我就参加。」
「真的吗?!」
「可是你要答应我。」
她无比认真地注视着他。
「如果我无法飞翔,你还是要喜欢我写的小说喔。」
这侗前提对他来说太过理所当然。就算她无法展翅高飞,那也不是因为她具备的条件还不足以飞翔。
而是这个世界具备的条件无法让她飞翔。有时不论再有才能,也会出现这种遗憾,这在任何世界里都一样。何况,就算世界反复无常,导致她这次无法飞翔,知道她其实可以展翅高飞的他也绝不会因此就对她的小说失去兴趣。
「无论你展翅高飞与否,你都不会失去任何东西。我永远是你的书迷。」
结果,她一举荣获小说比赛的首奖。
一百万圆的奖金对新婚家庭来说是笔庞大的临时收入。他们俭约地将奖金存进存簿。
由于这项比赛才刚开始举办,颁奖典礼的规模不大。在典礼之前,责任编辑也马上约她见面。
「我告诉责编我是双薪家庭后,他就叮咛我千万别辞掉工作。因为能靠写作维生的人只是沧海一粟,他无法为得奖者的人生负起责任。」
嗯,这话说得倒中肯。
她确实如他所确信出道了,但往后「能否靠写作维生」又另当别论。坦白说,他也觉得作家的收入不稳定,况且现在放弃双薪也还有些吃力。
对两人来说,成为作家——「飞翔」这件事本身已达到自我满足的境界,原本就不打算列进人生规划里。光是能够展翅高飞,他们就很开心了,之后只要能在不对工作和生活造成妨碍的前提下持续写作就好了。为此,一旦她需要帮助,他都会欣然伸出援手,除此之外什么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