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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植牙,但毕竟不是您自己的牙齿,或许多少会感到有些异物感吧?」
「那种话我第一次听说!你一开始不是说『因为是直接埋入下颚骨,所以咬合起来就像自己的牙齿一样』的吗!所以我才会砸下这五十万元呀。可是等到植完之后,根本就跟『自己的牙齿』差太多了吧!简直就像有小石头卡在嘴巴里一样呀!」
妙子故意鼓起右脸颊,粗鲁地用手指着。
「说是『像自己的牙齿』也是会有个人差异的。」
「那叫什么!你打算用『个人差异』蒙混过去吗!那不就跟骗人的减肥食品没两样了?听好罗?医生你是在诊断过我的口腔之后才那么说的,你应该要判断出那样的个人差异之后才推荐我做植牙吧!」
头上喷发着热气的患者一句接一句地怒骂着。
「不,说植进去的假牙会像自己的牙齿,也只是一般的情况啊。」
「那也就是说我并不符合所谓『一般的情况』不是吗?你明明知道会有个人差异,又拿一般情况来套用,很明显是医生你的错呀!」
妙子所说的很有道理,因此岩波也感到难以反驳。看来她在过来医院之前,就已经准备好自己的理论武装了。岩波不禁感到自己渐渐被逼到绝境,有一种转头一看,身后就是断崖的感觉。
「请、请等一下,松浦太太。请您不要一口就咬定是我的错啊。您刚才说过有时候下颚会紧绷对吧?那有可能并不是假牙的关系,而是下颚关节有什么问题。」
「哼,你想推卸责任到我身上就是了?」
岩波心中其实也有点打算要这么做。而且,颚关节异常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我不是那个意思。确实颚关节的异常症状有可能是因为不良的假牙或植牙行为所造成,但是另外也有可能是不良习惯或外伤等等原因。说是颚关节,但其实那个部位并不只是骨头与软骨而已,还有肌肉、血管跟神经等等,构造相当复杂。必须要综合观察这些要素才行,因此很难断定造成不适的确切原因啊。」
「我是因为植了牙之后才开始感到奇怪的,因此很明显就是医生你的责任呀。」妙子的口气依然强硬,丝毫不愿让步。岩波不禁好奇,能够跟这样的她共同生活的丈夫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男性?她的保险证上记录的单位名称是山轮乐器,也就是说她的丈夫是在代表滨松的优良企业中就职的上班族了。
「当然,我不能否定有那样的可能性。但也不能一口咬定绝对就是那样。例如说,您最近的生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大变化之类的?」
「你、你在说什么呀?什么重大变化?」
妙子的表情一瞬间似乎感到畏怯地僵硬了一下。岩波立刻直觉猜到她应该有发生什么事情了。
「打个比方,像是工作上或人际关系上的问题。像这类的事情所引起的压力,也是会成为颚关节病症的原因的。」
「你、你那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说原因在我身上吗?是我的生活或人际关系上有问题吗?」
看来刚才那句话在妙子的怒火上淋了燃油。她的表情用力扭曲起来,充满憎恨的视线瞪着岩波。
「我并没有说到那种地步,顶多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
「什么可能性!你的想法早就被我看穿了,你是想要找出患者本身的一点点错误,然后将原因全都怪罪到那上面对吧?我父亲可是经营着一家医院,而我在那里工作过,所以我很清楚做医生的人有多爱说谎,多恶质呀。什么体质问题、健康管理不好之类的,用这些理由将责任怪罪给患者的医生,我已经看过太多了。你不要太小看我,我的医疗知识可是比一般人要来得丰富,你休想随便用一些专门知识来骗我!」
岩波不禁心想:不行了,已经极限了。再继续跟这个患者牵扯下去的话,我自己都会坏掉的。
「总之……我已经尽到我的全力了。我不认为自己的治疗行为有任何错误。」
「少跟我开玩笑了!那你说,这不对劲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我没办法对人温柔的心情又是什么?我会变成这样都是在你这边接受完治疗之后的事呀,在那之前根本就没有问题的。这很明显就是你的错,是医疗疏失呀!」
妙子用尖锐的声音大叫着「医疗疏失」这几个字。在待诊间等待的患者疑惑地从柜台探头进来,表情上充满了对长时间等待的不耐烦,以及对医生的不信任感。
「松浦太太,请您冷静下来!既然这样,我们就把治疗费全部退给您,这样就行了吧!」
岩波提出要将治疗费退还的做法。虽然五十万元对他来说不是一笔小数字,但现在这种紧张状况下也没办法让他顾虑那么多了。如果是平常的话,他并不会做出这样的对应,但此刻的他一心只想快快逃出这个局面。
「看,你承认了。」
妙子勾起嘴角笑了。
「承、承认什么?」
「医疗疏失呀。如果你没有错的话,你亲自提出退费也太奇怪了。我明明没有那样要求,你却这样做,那不就等于是承认自己有错的吗?」
岩波赶紧摇头否认。
「我并没有错。只是既然您没办法对治疗感到满意,我们就只能退钱给您了而已。」
「简直教人火大。让患者变得这么痛苦,医生却是一点诚意都没有。我跟你说清楚,我不会因为你退钱给我就接受这件事的。毕竟你可是塞了一个不良品到我的下颚骨上,我会彻底跟你争到底。我要告你!」
妙子伸出食指用力指着岩波的鼻头,大声叫唤。
是恐龙患者。松浦妙子根本就是个恐龙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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