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就是增添了一种逃避现实的方法而已吗?」
「硬要这么说的话,我的Life Hack数量与世界的残酷程度是相对应的。」
「喔……是喔。」
「佐藤同学你记好喔,比方说体育课时如果遇到要两人一组时能够派上用场的Life Hack就有这些……」
「这样啊,真厉害呢。下次我再听你说,现在就先来讨论我说的吧。」
佐藤同学好像在哄智障儿童般,露出好似怜悯的绝妙神情。
此时我的内心又诞生出一个新的Life Hack。
「其实呢,高桥同学的专属社团教室已经准备好了,希望你放学后能过来一趟。」
「明明是专属于我的社团,却在我什么都还没做的情况下就创社成功了?真能干。」
虽然形式上是我一个人的社团,但创社申请之类的手续似乎全都由身为社团活动管理委员会的佐藤同学一手包办好了。不愧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女孩。
「事情就是这样,虽然有些仓促,但今天放学后我会在第六社团活动大楼前面等你。那么,我接下来还有委员会的会议要开,就放学见啰!」
把自己的要事讲完之后,佐藤同学就匆匆忙忙地离开教室了。
既然社团教室成立好,也就代表着之前所说的那些话都不是开玩笑的了。换句话说,我也即将展开我的社团生活了。和那些现在正在我周围骚动着的同班同学们一样。我为了准备即将到来的时刻,再次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欸,高桥,打扰你一下行吗?」
这个声音只用两秒就打破了我的冥想世界,但这不是佐藤同学的声音。
刚才佐藤同学站的地方,现在站着一个男人。与其说是男人,倒不如说是一名少年。
与其说是少年,其实是穿着同样制服,而校徽的颜色也相同的同年级生。
是个脸上露出亲切笑容的帅哥。
但这张脸我好像见过……但怎么说呢,总觉得记忆中若有若无,到底是谁呢?
「呃……抱歉,你是谁?」
「喂,我们不是同班吗?再怎么说连……算了,我叫近藤。」
听了名字,重新再看看这张脸后,总觉得想起了什么。就连因为Life Hack的强大能力遮断了班上大半以上情报的我都记得他的名字,可见他的确是个引人注目的人。而且,这句话放在他身上属于好的意义。
爽朗的性格加上拥有领导力的运动男孩,社交能力强,是棒球社备受期待的王牌,我记得似乎还当选了班长。像这种情报都会隐约从我的耳畔掠过。他的人生道路一片光明,却不像那些自恃优越的人不时释放出厌恶和傲慢,不分彼此地接纳班上的任何人,是个宛如太阳的少年。如此尊贵的男孩,没有道理过来找我这个只能躲在不见阳光的阴湿角落生息的,如同对人体有害的霉菌一般的人搭话。话说,我不清楚为什么要把自己贬低到这个地步。不管怎样,我和他应该是住在不同世界的人。
然而也不见得完全没有头绪,他来找我恐怕就是为了那个,我能够预测。也就是说,像近藤同学这样健全成长的人,有时候也会因为健全过度而失控。换而言之,由于人生中几乎不曾有过遭受他人拒绝而产生自卑的经历,也没有过自我批判或者自我否定的经验,因此会想尽办法让全人类都像自己一样——无论对象是谁都能像朋友一样攀谈、运动流汗、积极向上、专注学习、与异性交际,过着充实的每一天。而他如此坚信再加上体贴之后的结果,便会导致当他发现自己的视野中出现了可怜之人时,就会燃起必须拯救这种人的使命感。
譬如说发现班上有名少年不和任何人对话,上课途中、下课时间、甚至放学之后,从不和任何人交流的情况,充实少年就不会顾及孤独少年的内心想法,自作多情地做出「他一定也想和班上的大家成为朋友只是苦无契机才做不到,为了能够让他与周围联系在一起,虽然冒昧但身为班级中心的自己果然应该扮演连接他与旁人的轴心角色,向他伸出援手。这样班级才会变得更美妙!美妙的校园生活必须让大家共同享受才行!」这种多余的考虑。我将这类人定义为「美好生活共产主义者」,然后将他视为交际专家,并称呼他为共产主义者近藤。
这类人会推销健全闪耀充实的生活方式却不会察觉别人的厌恶,会到拒绝上学的同学家里走访,然后说出「上学也很愉快的喔!你不在大家都很寂寞呢!」这样的话;或是刚从AV伙伴那里借来秘藏DVD补充日常能量过活的人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毫无恶意地问出「为什么不交个女朋友呢?」这种问题。
的确也会有被这仿佛太阳般耀眼的善良之心所拯救的人吧。我并不打算否定这件事。不,客观上来说他显然是正确的。身为一个人类我对他抱持着尊敬的态度,像他这样的生活方式理应得到尊敬。
然而,我却希望像他这样的人能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世上也存在着照到太阳就会灭绝的生物。
当他用温暖的光芒普照大地之时,就是可怜霉菌的灭绝之日。
这也无可奈何,毕竟霉菌就是这样生存的。
我不能见到太阳,所以请太阳也不要照耀我。
太阳啊,拜托您了解,不用光照耀对方也是一种温柔啊!
但由于我并不具备书简意赅地将以上的意思传达过去的交际能力——
「……怎样?」
所以我只能这样摆出臭脸冷漠回应。然而——
「不,我只是有些话想对你说。」
近藤同学毫无畏惧之色,露出爽朗的微笑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