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我们就是为了这个理由而留在这个世界。」
「这种说法真合乎你的风格。」百合温柔地笑了。「多蕗,我爱你。」
「我也爱你。」多蕗在心中补充:也爱你所爱过的一切。
两人都没有度过一帆风顺的美好人生。但在命运洪流的最后,两人终究能像这样在一起了。
百合摇晃着波浪状的卷发,从毛毯中伸出纤白手指寻找着多薯宽大的左手,最后在他的腹部附近发现后,紧紧握住。
「百合,你的手怎么那么冰?」多蕗不由得不安地说。
「是你的手太热了吧?」百合噘起嘴答道。
多蕗一边苦笑,决定替寒性体质的妻子冲杯红茶。用茶包冲泡,虽简单却很温暖的红茶。
撇开医院内稳定的空调不提,我老是觉得在遭到那桩不可思议的意外前,空气似乎更冷得多。记得那时我呼出的气息都一片雾茫茫的,一切宛若凛冬。然而现在抬头所见的,却是像被粉刷上水蓝色似的爽朗天际,每当樱花枝枬轻颤,花瓣便飘落坐在板凳的我的腿上。
医生担心我有记忆障碍,曾仔细检查过我的脑,却找不到问题。但话说回来,不管是我、伯父还是伯母,都不知道我为什么那时人会出现在池袋站的月台上。
「阳球。」我见到身穿水蓝底色,上头有泡沫花纹睡衣的苹果从院内奔跑过来。
我对她微笑,将浅粉色睡衣下摆拉好。
在这三天的住院检查期间,我们感情变得非常好。苹果年纪比我大,是个很有活力,很擅长煮咖哩的女孩。
「苹果,结果怎样呢?」我问得很轻松。彼此都对检查结果没什么好担忧的。
「嗯。什么事也没有。彻底是个健康宝宝哦!」苹果摆出胜利手势,我噗哧笑了。
除了我额头上的伤痕与苹果背上少许类似烫伤的痕迹以外,关于我们昏倒的事,什么线索也没留下。
「你在赏花吗?」苹果在我身边坐下。
「嗯。」
两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下次教我编织吧。虽然这个季节要围围巾似乎太暖和了点。」苹果用手心接住飘落的樱花花瓣说。
「你也要教我美味咖哩的煮法喔。」
即使充满了谜,并不觉得不舒服。相反地,我们甚至讨论起彼此是为了相遇才像那样一起昏倒在池袋站呢。
「我该去整理行李了。伯伯他们要来接我。」我心不在焉地说。
「我也是。妈妈说要跟公司请早退过来。」
明知彼此有各自的生活,不论身心却都惊人地习惯了两人一起看电视、翻杂志的短暂日子。
我想,对于回到没有彼此的日子感到不习惯的,应该不是只有我吧。但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感觉。
不自觉用右手手指抚摸额头上的伤口。大片OK绷底下的伤痕再过几天就能拆线了。
「樱花好漂亮啊。」我不想离开椅子,又抬头看了樱花。
「嗯。」苹果的腿上也渐渐堆起了花瓣。
坐在宅子后面凉亭的板凳上,夏芽真砂子很难得在打盹。和煦的春风吹动卷发,舒服得差点将手中的书掉到地上。
在头不停地点呀点当中,真砂子渐渐分不清那只手的温柔触感是梦境还是真实了。
「姐姐。」在庭院玩耍的弟弟万里夫注视着真砂子的脸,轻声叮咛:「在这种地方睡觉会感冒的。」
真砂子回过神来,凝视站在眼前的万里夫。他脸上带着浅浅微笑,两手沾满了泥巴。
「啊,说的也是。」她用手理理头发,重新坐好。在这过于早到的春天里,天气暖和得连大衣也不需要。「万里夫,你还好吧?」
「咦?姐姐,什么意思?」万里夫歪着头问。
「不,没事。真是的,一定是我多心了。我刚刚做了个梦呢。」真砂子看了一眼飘落脚边的樱花花瓣说。
「梦?怎样的梦?」万里夫耍弄满是泥巴的手,问着。
「一个很不可思议的梦。梦中非常寒冷,我跟哥哥见面了。」真砂子觉得自己所说的内容很可笑,不由得笑了起来。
「哥哥?我跟姐姐的哥哥?」
「是呀。是我的双胞胎哥哥。」
「是哦?那不就跟姐姐很相像了?」万里夫似乎对此充满兴趣,双眼发亮。
「不,一点也不像。他是个非常笨拙的人,总是把自己的事摆到最后;明明是个怕寂寞的人,却又爱逞强,把真正重要的话都藏在心里。」真砂子觉得直到刚刚醒来为止,头顶被人温柔抚摸的部分似乎还保有少许温暖。「但是,他对我说:『你是我最重要的妹妹,我爱你。』」
「姐姐,你在哭吗?」万里夫急着从灯芯绒短裤中拿出手帕。但手帕马上就被万里夫沾满泥巴的手弄脏了。「啊,抱歉。」
「没关系。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真砂子用指头擦拭眼角,深深叹气。「万里夫,去洗手吧。我们来喝下午茶。」
「好!」万里夫朝气蓬勃地回答,抢在真砂子前面跑回宅子里。
真砂子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幸福感,现在的她,对世界上所有事物想必都能温柔对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