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诅咒之火烧灼,你会从世界的风景中消失啊。」渡濑真悧仔细端详我和荻野目的表情,似乎乐在其中。「你不害怕吗?」
「惩罚,我愿意承受!即使如此,我也要拯救我重要的人!」荻野目毫不疑惑地说。她的侧脸非常美丽。
「等等,别这样!惩罚由我们自己来承受就够了。」
「晶马。」荻野目有点悲伤地看了我。
「你说对吧?冠叶。冠叶!」我朝向冠叶说。
但站在渡濑真悧身旁的老哥连看也不看我们一眼。略显低垂的那双眼,藏于玻璃珠内部的深邃黑暗开始有宇宙扩展,变得跟渡濑真悧的眼睛一样。
无数闪耀的星辰无边无际地延续,他的视线视而不见地穿越我们。
「这是我们的命运。我们兄弟早就被诅咒了。从很久以前相遇的那时起,一直都是。」
「别说傻话!这未免太奇怪了!」
「没关系的。我总算懂了。我在那时能活下来的理由,就是为了这个吧。」我对荻野目微笑,接着对老哥说:「冠叶,我会把你带回来的。即使会失去一切,我也不怕!」
即使那是仰赖背离纯粹生命世界的手段,我也不在乎。
就在冠叶听到我的发言,视线略动了一下的瞬间。
「生存战略——!」
「咦?」我发出愚蠢的诧异声,发现两手都没拿着企鹅帽。
「帽子不见了!」
一阵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烈风笔直在车厢内呼啸而过。白色蕾丝与荷叶边遮蔽了视野。闪亮发光的钮扣、可爱缎带的波浪,以及阳球在家中爱用的洗发精的气味。连站立都有困难的压迫感使我压低身子,用双手护着头。我虽感到惊讶,却一点也不害怕。
肥皂泡、哼唱歌曲的声音、圣诞节装饰般的金色星星、音乐盒的美丽音色、鲜艳的毛线球、巧克力及香草精的香气……这些事物令我泫然欲泣,却同时绽出笑容。
就我所知,这不是那个满口粗话的女王,而是阳球所创造的场所。我立刻如此确信。
风变得柔和了,我重新站稳脚步。用手拨开充满整个空间的白布现身的,不出所料,是阳球。
戴上企鹅帽的阳球,眼睛并没有放出红色光芒。白色睡衣的胸口或袖子、下摆上的荷叶边与皱折变得愈来愈多,逐渐膨胀起来。
阳球慢慢地环顾自己创出的空间。
「小冠。」阳球一轻声呼唤,豪华睡衣下摆的荷叶边立刻笔直延伸出去,在不安定的白色地面上铺出道路。
往阳球视线方向一看,老哥浮在半空,四周为数量庞大的黑色泰迪熊所包围,深深低着头。
「冠叶。」即使受到呼唤,老哥也没有反应。虽仍站着,却像死了一般动也不动。
赤脚的阳球小跑步踏在纯白道路上,来到冠叶身边。阳球身上的睡衣仿佛要用白色蕾丝包裹阳球的纤细的双手、腰肢与大腿般轻轻抚触,发出与肌肤的厮磨声,将裙摆扩张到整个空间。
「小冠。醒醒啊。」
隔着如牢笼般包围的泰迪熊,阳球呼唤冠叶。赤裸的双脚已完全被荷叶边地毯所掩埋。就像整个空间本身是阳球的睡衣所创出来的礼服一样。
「我来接小冠了。一起回去吧?」阳球歪着头说,长发随之摇曳。
「回去?回哪里?还不行,我还没有为你……」
阳球硬是推开黑色泰迪熊,在老哥说完以前,搂住了他的身体。
泰迪熊们的眼睛发出赤红光芒,开始高速回转起来。
「阳球。」我想登上阳球的睡衣造出的道路,但被软趴趴的地面缠住脚步,只能东倒西歪地慢慢走。
泰迪熊们团团围住阳球和冠叶,开始朝两人射出七彩冰柱。冻结的冰柱有如彩绘玻璃般在白色地面投射出美丽阴影,并冻结阳球的身体,一点一滴破坏白色布料世界。
「活着就是一种惩罚,对吧?我还住在高仓家的时候,一直受到小小的惩罚哦。」阳球轻触老哥的脸颊,对他微笑。她的手背被一根特别巨大的冰柱刮伤,血液立刻由伤口渗出,汩汩滴落在地。
活着就是种惩罚。若真是如此,我们其实早已在受罚了。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拼命地接受惩罚。
我缓缓爬上柔软的道路。
「小晶的要求向来很琐碎,你知道加调味料有一定的顺序吗?他说要按盐巴、胡椒、酱油、酒、味酣、高汤块的顺序才行呢。他也像妈妈一样罗唆,不准我们乱吃点心,会吃不下饭,根本把我们当小孩子了嘛。小冠则是一吃饱饭就会躺下。叮咛你这么做会变成牛,你也不听。相反,我一躺下却对我很凶啊。」阳球咯咯笑了。「小冠总是把擤过鼻涕的面纸堆着,厕所的马桶座也总是不盖上。就是这样,才会被说是对女性不检点的肮脏冠叶菌呀。」
红色、蓝色、黄色与绿色的冰块像是小型箭头,比雪或雨下得更快更急,瞄准阳球全身倾泻,将她有如礼服般的睡衣撕得破破烂烂的。她的身体被撕裂出无数伤口,流出鲜红血液。
「阳球!」其实我根本不需要老哥。明明我们在同一天诞生,为什么冠叶是「老哥」,我对此一直无法谅解。
爸爸跟妈妈在将老哥收为养子的那天,笑着要我叫他一声「哥哥」。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单纯。不需要老哥的我,不可能跟冠叶在那天之后便马上亲密如兄弟。
白色荷叶边道路寸步难行,我摇摇晃晃地向两人站立处走去,好几次差点跌跤。照这样下去阳球会浑身浴血而死。明明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