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只会愈给自己或周遭的人带来痛苦吧。他们一家人势将分崩离析。不仅如此,连不想回忆起、不想得知的其他真相也会连带曝光。如此一来,阳球一定会对恋爱感到后悔的。
或许会连想起命中注定的人也感到罪恶吧。
「真悧医生为什么要提起恋爱的事?你正在恋爱吗?」
真悧温柔地笑了。
「是啊,因为我一直都在谈令人发麻的恋爱呢。」
他那无论何时都无法松懈的、娇滴滴的恋人——桃果,现在也与真悧一起看着相同景色,看着这个脸孔已然变得成熟妩媚,眼睫低垂的少女置身的景色。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真悧都不打算让自己冻结,要持续对他的恋人报以成千上万的亲吻。
真悧的吻不见得总是甜蜜温柔,有时更有如熊熊烈火般滚烫,足以烧灼她的嘴唇。
校舍的垃圾场内,我和山下及另外几名学生正在将垃圾分类。我们身旁有两个大袋子,分为可燃与不可燃,还有一座垃圾山。
「可燃,不可燃,可燃,不可燃。咦?这个是……不可燃吧?」一脸厌烦的山下有气无力地说着,用夹子夹起空罐抛入垃圾袋。「唉——好麻烦啊。又不是小学生,干么罚我们劳动嘛。」
担心家里的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做着垃圾分类。而且说实在的,事后再来分类的效率实在很糟。像学校这么一座大型机构,打一开始便知道垃圾量肯定也很惊人,就设置两个垃圾桶,养成学生主动分类的习惯不是很好吗?连我们家的厨房也总是备有两个垃圾桶呢。只是这种家庭主夫般的言论,我实在不敢说出口。
「重点是跟我们又没关系。只不过刚好待在同一地方就被连带惩罚了。为什么连我们都得受罚啊?真是的,都是那些家伙害的啦。害群之马就跟腐烂的橘子一样,只是待在附近,害得我们也发霉了。」山下在我耳旁唠叨抱怨个不停,我喀喀地扭扭脖子。
他说的没错。明明我和老哥、阳球跟那个事件没有关联,老哥与阳球却必须背负爸妈的罪,实在太不合理了。只不过凑巧跟他们是一家人,我们就必须作为代价牺牲人生,负起连带责任。
「啊,这么说来,晶马……」山下露出贼兮兮的笑容:「你跟那个女生后来怎样了?」
「咦?哪个女生?」我半眯起眼,瞪着山下。
「就是去泡温泉时碰上的那个可爱女生啊!虽然她的个性好像很恰北北,不过那种型的也不错吔。」
「不,我跟她的关系很普通啊。」虽不知什么才叫普通,我姑且如此回答。
「普通是啥意思嘛。你们该不会已经在交往了吧?」山下整个身体向后仰,浮夸地表示惊讶。
「才、才没有咧,我们没有在交往啦。」虽然交情不错,我跟荻野目现在还不是那种关系。我已决定不再拒绝她、刻意避开她,话虽如此,并不代表这样就能抹消事实。仅靠转换心态不可能解决一切。
「唉唉——我也好想要个樱花御苑女中的女朋友啊——」
「就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嘛!就是因为你老爱说废话才交不到女朋友吧。」我加快分类速度。但,并不是因为想早点回家。我知道老哥和阳球一定会确实回到家里。但如果要我第一个到家等候两人,总觉得很可怕。只不过,劳动也即将结束了。完成工作的我,边安抚暴跳如雷高喊「你说什么——!」的山下,边将书包扛上肩,围起米蓝色相间的马德拉斯格子围巾,拖着脚步踏出校门。
跟老哥聊过的山下交不了女朋友的理由不经意地在脑中闪现。罗唆、贫嘴、玩笑很冷……结果而言,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罗唆」上吧。
「晶马。」荻野目身穿学校指定的薄外套,靠在校门前的墙壁上。
「荻野目,你等很久了吗?怎么不传封简讯给我啊。」我勉强挤出笑容说。
「因为我心血来潮绕过来看看嘛。能等到你真是太好了。」荻野目诚挚地看着我,脸上挂着微笑。
被她炫目的真诚笑容刺痛双眼,我一瞬收起了表情。
「怎么了?」荻野目皱着眉头问我。
凝望着荻野目的大眼,自出生以来,我从没如此想对人述怀、希望别人理解自己过。
荻野目并没有硬是要逼问出我的心情。
我们俩一同在电车上摇晃,我望着窗外的黑暗,想起过去做过的梦…水无止境的铁轨,永不停息的列车。不是不停息,而是无法停息。
「惩罚,其实应该由我来承受才对。」我缓缓开口:「就算高仓家必须受到惩罚,也该由我来承受。」
「咦?什么意思?」荻野目将眉毛吊成八字形,担心地望着我的侧脸。
「我绝对不会原谅爸爸跟妈妈。那两人夺走了许多人的性命,连你的姐姐也是……」说不出「杀了」两字,我喉头哽塞,垂下双眼,和坐在脚边的企鹅二号四目相交。
「那不是你的罪呀。」她语气温和。
我轻轻摇头。
「其实,高仓家的罪只应由我一人来扛。」
「只由你一人?」
我将视线从二号身上移开,回答:
「阳球是我挑选来的家人。是我接纳阳球成为高仓家的孩子,是我拉她进来的。」
我自己想忘却,结果真以为自己忘了的真相,想当成不存在的过去。
荻野目注视娓娓道来的我,默默倾听我的话语。
八年前的冬天,那时我经常待在父亲工作的地方——位于某公寓大楼一室的事务所。双亲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