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这些器官运作来活命。
「真教人感动得发麻啊。」真悧注意到阳球的视线,对她寻索自己腹中千秋的认真态度不禁莞尔。
「今天来说个恋爱的故事吧。」说完,真悧猛然站起,椅子叽叽嘎嘎响了起来。他将贴在观片箱上面的X光片全部取下,说:「你追我逃,逃了又追。原本很顺利,某天对方突然冷冰冰逃掉了!你说,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冷不防的提问令阳球傻眼,顿了一拍,她还是立刻作答:
「如果是我,应该不会追吧。」阳球今天穿上纯白的安哥拉羊毛衣和及膝白色折裙,底下搭厚实的羊毛裤袜与常穿的牛仔靴。
「为什么?」真悧站在投影于墙上的大钟里。白袍与褪色的衬衫在黯淡的诊疗室里乍看是混浊的水蓝色。炭灰色的裤子和黑鞋与房间的暗影融为一体,他那两颗宇宙般的眼睛与虹彩闪烁的长发仿佛释放着光彩,在黑暗中也很醒目。
「因为听起来好累。」
「嗯,的确也有人这么认为。所以你这是在宣示只想当逃避者。」真悧扬起双层微笑。
「什么意思?」阳球略略歪着头,回望真悧。但不管怎么注视,也无法由他宛如蕴藏星辰的双眸中看出他的想法。
「倘若两个人都逃,等于是彼此皆主张着『我不打算主动接近』啊。」
「这样的话,会怎样?」阳球低头。
「这段恋情不会有结果。」真悧明确断言。
「那也好。反正我并不打算谈恋爱。」阳球也果决地说。才刚说完,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疾病一点一滴地腐蚀,似乎能听见恋情徐徐走近的脚步声,令她害怕得不得了。
阳球认为自己非但一无所有,甚至比零还贫瘠,是个缺欠太多事物的个体。要以正常人身分去喜欢他人,实在是种奢望。如此奢望,只会给冠叶或晶马平添麻烦。阳球很清楚,就连现在苟延残喘的日子也仍需要各种事物来支撑,甚或还得牺牲许多事物,因此,她不敢奢求更多。因此,阳球不想谈恋爱。然而,她却老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只能叹气度日。
「是吗?」真悧静静地重新坐上椅子,跷着腿问道:「你不想恋爱啊?」
诊疗室霎时又归于宁静。阳球瞥了真悧一眼,犹豫地开口:
「假如说——我只是举例喔。」阳球说服自己:这只是纯粹基于兴趣的问题。
「嗯。」
「假如对方逃了,我只要追着他就好?这么做,恋爱就会有结果吗?」
「是有这个可能。」真悧悠哉地回答。
「是吗?可是这种人难道不会一直逃避下去,而不愿意给我果实吗?」虽不清楚为什么不给果实,但阳球认为,逃避者应该会无穷无尽地逃避下去吧。所以说,再怎么追赶也没有意义。
逃着逃着,背影愈来愈小,不久成了一个小点,最终消失不见。不论如何拼命追逐,也一定无法追上那道背影。既然如此,打一开始什么也不做就好。各自捧着自己的果实,从现在所在位置寸步不离就好。
「你真敏锐。是的,逃跑者绝不会给追逐者果实。为了让对方不停追逐,他们不会让游戏轻松结束的。」真悧意味深长地笑了。
「这样太过分了。」
恋爱只是场游戏吗?阳球不这么认为,但自己过去也没实际谈过恋爱,所以无法反驳。顶多现在才察觉那种感觉似乎是恋爱罢了。
「那是因为你想得到果实啊。然而,难道只亲吻对方不行吗?」椅子吱嘎作响,真悧再度站起,走到阳球眼前,俯视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可是亲吻又不是无限,总有消耗完的一天。若没得到果实却一直亲吻对方,我会变得空无一物。」阳球没回避真悧的视线,以分外微弱的语气嗫嚅着,叹了口气。
「变得空无一物不好吗?」喃喃似地说完,真悧把脸猛然凑近阳球。发光的头发垂落在阳球的白皙脸颊上。
「变得空无一物的话,我会被抛弃的。」阳球抬头看真悧。
「被抛弃也没关系啊。这么一来,就重复一百次亲吻吧。」真悧的嘴唇慢慢接近阳球。
「不行。那样的话,一定会连心都冻结了,没办法呼吸的。」阳球毫不畏惧地回答。
「那么就趁心灵冻结,即将变得无法呼吸之前,竭尽所能地亲吻就好啦。」真悧觉得不抵抗的阳球很倔强也很有趣,咧嘴笑了。
「那样太悲惨了。」阳球的长睫毛细细颤动着,散发濡湿的光芒。
「悲惨也没关系,至少能亲吻啊。」真悧抬起身,一把撩起发丝,注视因沉思而低头的阳球,左手手指轻触自己的纤唇。
对真悧而言,不管亲吻或凄惨与否,其实都不重要。他不在乎过程如何,只重视最后是否能获得果实。
「什么也不做就冻结一点也不有趣啊。还不如吻个千百回后再冻结,这样愉快多了。」
愉不愉快对真悧来说,也是重要的动力之一。
「既然如此,我该怎么办才好?」
「问你自己的心吧。即使只有亲吻,不也可说是一种『果实』吗?」
「可是,如果这样,人们……」人们为何天生得谈恋爱呢。假如人是只靠亲吻便能过活的生物,就不会有人受苦了。
阳球思考起昨晚的事。回忆起的过去,以及其中的真相。在那真相之中,阳球接受的果实。既然现在阳球胸中隐隐作痛,那段回忆是否与恋情相系?假如视晶马为命中注定之人的感受真是恋爱的话,那么,阳球愈是追逐,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