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以嘟囔代替流泪,眯细双眼,即使刺痛眼球也不肯罢休地直盯住灼热的红焰。
在我们搭上地下铁前,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愈接近放学时分,气温也愈来愈冷,待会一定会下雨吧。天气跟气象预报的不大相同。
「我们能永远维持这种日子吗?」在没有多蕗的学校安稳度过,像这般搭上地下铁,回到有阳球等候的家里的日子;我跟阳球还有老哥,兄妹三人有说有笑的日子。
「会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守护高仓家。」老哥说着,没看我一眼。
我感到不安。多蕗桂树不知上哪去了。若是以为这一切都将结束而松懈下来,总觉得我们又会掉人命运设下的可怕陷阱。
「如果又发生那种事……」
「别担心。惩罚已经由我承受了。」老哥张开双手掌心,看了看沭目惊心的伤疤。
幸亏阳球没受到任何伤害。但是,老哥受伤了。那时的我什么也办不到,如果没有荻野目陪我,恐怕我会过于震撼而无法冷静下来吧。为什么会发生那种事呢?
即使我已开始用自己的步调面对所有的过去与现在,每天依旧摇摆不定。
「都是他们害的。」
老哥瞥了我一眼。
「爸爸和妈妈……」看了老哥的脸,他露出一丝丝惊异之情。「我绝对无法原谅他们。难道不是?不只多薯,现在有无数的人恨着我们。这一切全都是他们两人害的。就连阳球……」
「别说了。」老哥轻声制止我。
我停顿了一下,又再度开口。
「我们不需要父母,对吧?」实际上他们现在也不在,这不就证明我们的确不需要他们吗?只要阳球身体健康,一家人能一直聚在一起过活,我们恰如其分的生活便告完成。
「嗯,是啊。」老哥回应的声音如此低沉,都被列车震动声淹没了。
可以的话,想在下雨前回到家里。今日晚餐的菜色,就等去超市看过特卖品内容后再做决定。已进入隆冬时节了,就煮些能暖身子的菜吧。
阴暗、灰蒙蒙的天空时而发出轰隆声。阳球与三号在床上滚来滚去,翻看高仓家的相簿。
三号深感兴趣地直望着阳球打开的那一页。
「这是去水族馆的时候拍的喔。客厅里也摆了一张。」上头贴了许多三兄妹儿时的纪念照片。随着翻页,时光倒转,三个人也变得愈来愈幼小、愈稚嫩。
「大家都没变呢。」
阳球说完,却被自己的话震撼。她的心情、她的真相,与她的过去。阳球真能断言大家都没变吗?
「这是海边——这是游乐园。那时我的年纪还很小,很多游乐设施都不能搭乘。虽然能进鬼屋,但里面很黑很可怕。」
阳球和晶马都紧抓着冠叶缓步前进。冰凉的空气纠缠脚边。「这没什么好怕的,放心啦。」冠叶嘴里虽这么说,怎么看也不像从容不迫。阳球到现在还记得他各自抓住晶马和阳球的两手手心湿答答地狂冒汗。
不管有多可怕,阳球并不感到后悔。只要是能三个人一起搭乘的,阳球都下定决心,坚持要玩在一起。
从出口处透进炫目光芒和温热空气。外头等候的父母一看见缩成一团跑出来的阳球,立刻以温柔笑容迎接。
「哎呀呀,所以妈妈才说要陪你们一起进去嘛。」千江美摸摸跑过来抓住脚不放的阳球说。
「那种东西我才不怕咧!一点也不可怕。」虚张声势的冠叶抿着嘴,哼了一声。
「阳球,你没事吧?」晶马担心抓住母亲不发一语的阳球,跑到她身旁。「用不着害怕了。」
剑山手中拿着相机说:「好,爸爸来帮努力过的三人拍一张吧。」
三兄妹排排站在鬼屋看板前,挂在脸上的是混合了恐惧与安心的奇妙表情。
阳球想起往事,轻声笑了。
一家人的生活早已变迁。不可能没有变化。阳球三人已经无法回头。如今的他们,就好像搬到了过往的自己无法触及、千里迢迢的小岛上。
「小晶跟小冠怎么还不回来呢……」阳球想:快下雨了,如果被雨打湿了会很冷。
门铃声传来,阳球连忙起身,抛下相簿,小跑步前往玄关。
冠叶和晶马不会按对讲机。究竟谁会在这种冷飕飕的傍晚造访?
「请问您是哪位?」
打开拉门,一脸严肃的真砂子站在门口。卷发打理得整整齐齐,穿着显出成熟风韵的焦糖色皮革风衣,腿上是黑色裤袜及同色系的高跟短靴。
「真是的,不赶紧碾碎不行。」真砂子一看阳球就皱起眉头,接着仿佛要抹平皱纹般用右手按住额头。涂上血红色指甲油的指甲修整得美艳动人。
「咦?请问……」冷冽空气与成熟女性的香气同时迎面而来,阳球心想:好一位眼睛细长的美女啊。但她完全不认识这名女性。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真砂子将单手托着的点心盒塞给阳球,抬起脸,嗅闻屋内气味。「冠叶不在吗?」
「是的。」
「我先进去了。」
一转眼,真砂子已经拉下靴子拉链,俐落地脱下鞋子,整齐摆在玄关,大步走进屋内。
「请、请等等,请穿拖鞋。」阳球手里还拿着碍事的大型点心盒,赶紧取出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