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时常想,桃果究竟喜欢这名无趣男人的哪一点?接着她又转头朝向窗外,望着在晴空中灯火通明的东京铁塔。冬天再度来临了,桃果依然不在的冬天。
「我终究还是没办法原谅高仓家的人。」
「你还在说这种话啊?」多蕗说,但话中无一丝愠怒。「事件过了那么久,况且也不是那群孩子亲自下手的。」
多蕗担任教师究竟有何用意?虽说这种朴素风貌与生活方式的确很适合他,但他真的认为百合会接受这种可有可无的道德劝说吗?
百合将日记放到桌上,替自己的杯子倒点香槟。
「苹果喜欢高仓晶马。」
「我知道。」
「真的好吗?」
「苹果是苹果,不是桃果。」
「这种事我当然明白。」
「犯人跟家属也不同。我对他们已不抱任何特别情感。」
「你能原谅他们?高仓家夺走大量无辜生命啊。桃果就是试图阻止这件事,才……」桃果想必为了阻止这件事而行动了。她转换了命运,或者做出连百合他们也不知道的特别行为。
「再怎么懊悔怨恨,也挽回不了任何事。」
百合实在受不了多蕗的说教口吻。
「好一个正人君子啊。你这个人从以前就是这样。」
「我也未曾忘却桃果啊。我们不可能忘记她。」
不论过去与现在,百合与多蕗都靠着桃果维系关系。当时他们一同牵着那双娇小柔软的手,三个人永远永远在一起。只要没发生那件事故,百合他们现在一定也是三个人在一起吧。
对百合或多蕗而言,比起神、比起流有相同血脉的家人都更令人怀念、更温柔的桃果。博爱、纯真又直率的桃果。不论何时,不管重来多少次都一样喜欢桃果。这世上唯一一个,用眼眸来对他们表示满满爱情的人。
「只有跟桃果在一起的日子,才是我童年的一切。」
「对我而言也是。」多蕗总算啜饮一小口顶多能滋润嘴唇的香槟。
既然如此,为什么说没有特别感情?为什么能原谅高仓家的人?百合盯着过于冷静的多蕗侧脸瞧。
「就算桃果死得毫无道理,她也不期望我们复仇。」
百合愤怒地皱起眉头说:
「桃果才没有死。」
「说得也是。」
多蕗悲伤地望着毫不隐瞒复仇意图的百合。或许百合自己不这么认为,但在多蕗眼里,她活力旺盛,充满了生命力,因此很美。相较于长年岁月中躲进多层薄壳过活的多蕗,百合就像是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好冷。这个房间需要窗帘了。」百合缓缓地说。一旦两人都陷入沉默,更是凸显房间的空荡。
「我去拿大衣来吧。」多蕗完全没注意到房间的温度,还以为是香槟太冰凉所致,但没将这件事说出口。
百合没回答,环抱自己的身体,又喝了一口香槟。
「我出门买点东西,很快就会回来。阳球。」写在小纸片上的留言,内容非常单纯。
「真伤脑筋啊。」头上绑着翘起的红色天鹅绒缎带的白濑略把头侧向一边,一脸平淡。
「用药时间到了呢。」缎带垂下的宗谷也学白濑,把头略倾向一边。
床单平整的病床上没有人影。上头摆放了整齐叠好的睡衣与睡袍。
「真是的,到底在想什么。就算最近状况变好了……」老哥看到留言,满脸不高兴地说。
「呃……」我知道阳球每天都会注射药剂,但是,非得在固定时刻注射不可吗?从没听说这种病必须如此治疗。至少,鹫冢医师从没告诉我们这件事。
「糟糕了。」白濑表情依然平静,若无其事地说。
「必须在晚上按时注射才行。」宗濑接着说。
「请问,糟糕是什么意思?不注射会怎么样?」我不由得问。
白濑和宗谷同时以红色眼瞳互看一眼,陷入沉默。白濑慢慢用食指勾起袜带,放开,「啪」的一声响起。
「只要阳球在傍晚以前回来就行了吧?」他们不可思议的样貌和过于冷静的态度更引起我的不安。
「回来的话。」仿佛在讲悄悄话般,白濑说。
「回得来的话。」宗谷也跟着说。
「该怎么办,阳球究竟去哪了?」早知会发生这种事,就该给阳球一支紧急联络用手机。
我只好先打开衣橱,确认阳球出门穿了什么衣服。看来像是那件腰际别着与衣服同布料的缎带、塱见米色配紫色、裙摆蓬松的花色小洋装。由气温看来,应该还会披上一件开襟毛衣。脚上是穿她喜爱的牛仔长靴,毋庸置疑。但,就算知道这些线索也没太大帮助。阳球离开医院,究竟是想买什么呢?
「这么任性的行为。」
「会影响到真悧医生的特别疗程。」
语气不仅不带挖苦讥讽,甚至可说漠不关心。
「对不起。」但阳球一定有其重要理由吧。因为阳球自己最清楚做这种事会害我们非常担心。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