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说讨厌我,我也不会放弃的。因为我是你的跟踪狂。我会改变命运给你看。」荻野目的话语虽冷静,却令人感到强烈的意志。且就连迟钝的我也听得懂,那是爱的告白。
我们该在哪个车站下车才好?要等到何时,我们才能放心下车呢?
窗外是无止境的黑暗风景,我们两人陷入缄默,不知不觉抓住二号肚子的力量愈来愈强,我发现这件事时,企鹅二号静静地流泪看着我。
「抱歉。」我朝向不特定的某人小声道歉,手从二号的肚子上移开。
朝霞照耀着夏芽家。真砂子一边回想着刚探望过的万里夫睡脸,将撕成两半的日记置放在客厅桌上。万里夫的细眼与薄唇和真砂子十分相似。在发出小小呼吸声熟睡的他的枕旁,企鹅帽放射出不祥之光。
「终于得到日记了。如此一来万里夫便能得救。」真砂子将在温泉旅馆从时笼百合手中夺来的半边日记拿在手中,慎重其事地合到另一半之上。
真砂子并没有漏听于重叠瞬间发出的小小喀叽声。正当她皱起眉头,抢来的另一半日记突然发出歌声。
是时笼百合扮演玛丽时的浮夸歌声。
「这是……」真砂子轻轻叹气。
等歌唱完毕,传出百合的话语:
「还满意我的美妙歌喉吗?小笨蛋,这是彻彻底底的假货唷。别小看女演员啊!」愉快的播放一结束,假日记立刻冒起烟来。
「真有一手。」真砂子冷笑:心想:的确太小看她了。她丢掉冒烟的日记,板着脸咕哝地说:「得想办法善后。」
另一半日记肯定还在时笼百合手中。既然从正面抢夺有困难,只好拟定更细密的策略,出其不意偷袭。但,该用怎样的策略才好?
话说回来,这烟味会不会太呛人了?真砂子不禁咳了几声。不知不觉间,绿翡翠在背后慌张地跑来跑去,真砂子回头,原来是刚丢出的假日记落到窗帘上,整个烧了起来。
绿翡翠脸色铁青,忙着用座垫拍打窗帘灭火。
「连雀!窗帘着火了!」
真砂子朝门外的走廊呼叫,被称为连雀的女性冷静地拿着灭火器现身。
「来了,大小姐。」
紧紧扎着的头发与显示坚毅个性的细长上扬眉毛,脸上戴着厚镜片眼镜,眼镜上的链子纤细而精致,不时随镜片反射光芒。短衫的立领完全包覆脖子,略为开衩的长裙腰间采大胆的抓皱,有如和服腰带般于背后结成大型缎带花饰。这名女性是自祖父那代就侍奉夏芽家的管家,也是真砂子无论里里外外唯一信赖的人物。
连雀毫不迟疑拔掉灭火器的安全插销,将喷嘴朝窗帘发射。
「真是的,不赶紧碾碎不行。」等烟完全消失,真砂子看着变得一片白的窗帘喃喃地说。
绿翡翠也完全染上白色,抱着座垫倒在地上,宛如一颗巨大的棉花糖。
真砂子站在窗边,慢条斯理地啜饮冲好的温热鼠尾草茶,边望向天际。季节已近冬天。
「对了,连雀,冠叶的新女人处理好了?」真砂子没回头,直接开口探询。
「是,照往例付钱应该就能打发。她只是个无趣的女人。没有问题。」
「是吗。」主动靠近冠叶的女人大半都很无趣。但是,问题的根源不在那里。
「那就麻烦你继续监视高仓冠叶和他妹妹吧。」
「是的,大小姐。」
问题的根源在于冠叶的妹妹——高仓阳球。那种像小丫头的女人究竟哪里好了?真砂子无论怎么思考,看再多的照片或图像,也还是无法理解。
「今天是高层会议是吧?」将没喝完的红茶茶杯与碟子放到连雀端着的托盘上,准备上班的真砂子先回房换装。
她穿上立体的大领子与口袋格外醒目的茶褐色马德拉斯格纹夹克,裙子底下搭配白色厚裤袜,足蹬绑带式黑色高跟鞋。真砂子喷上爱用的香水,切换心态。
「绿翡翠,打扮太久喽。」
总算恢复原本颜色的绿翡翠正热心朝梳妆台的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脸。
真砂子与绿翡翠并肩坐在加长型礼车的宽敞座位上,在这段从宅邸到夏芽企业集团的短短路程中,由设置于车内的电视检视新闻,并扫视会议资料。
真砂子年纪轻轻就继承、背负起夏芽家的一切——白手起家,建立起夏芽控股公司的祸父夏芽左兵卫所留下的一切。对夏芽家怀恨在心的人们、跟夏芽家套恩情的人们、谄媚的大人们、没有双亲的宅邸,以及优秀的女管家。
左兵卫虽已亡故,却仍支配着夏芽家。至少真砂子如此认为。
左兵卫认为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成功者」与「失败者」。祖父无疑是前者。左兵卫基于「当不了成功者,活着就没有意义」的理念教育自己的孩子——真砂子的父亲,想将他磨练成足以继承事业的「成功者」。但是,真砂子的父亲对左兵卫的思考方式及蛮横作风起疑,与他不断发生冲突。父子俩的摩擦令整个家中弥漫阴郁紧绷的气氛,真砂子的母亲承受不了这种状况,抛下真砂子她们离家了。母亲离开后,父亲更是被逼到喘不过气来,不久也主动从夏芽家消失了。
真砂子的生活完全欠缺现实感,就只有时时刻刻得顺从祖父旨意的紧张感存在。
虽然父母被左兵卫逼走,为了万里夫与自己,也为了冠叶,真砂子不能抛下这个家一走了之。无论如何她都要拯救万里夫,将冠叶带回来。最重要的是,要让父亲回到这个家里。
「早安,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