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 第一章

中央或高温潮湿的热带丛林里,我照样围着不放!手工围巾万岁!Viva围巾!超棒的啦!」冠叶自己虽也知道这番话明显说得太过头,仍高举双手,大声疾呼。

  眼角余光隐约见到阳球张嘴发愣。

  冠叶平时为所欲为,一在阳球面前,却变得跟班上的山下同学没两样,简直是小丑一个。所摆出的客套笑容如今也不好意思收起,冠叶只好继续露出闪亮的牙齿,缓缓把手放下。

  阳球噗哧笑了。

  「小冠,你是不是有点累了?」她歪着头问。就连由她长发传来闻惯的洗发精香气,也让冠叶怦然心动。冠叶就是拿阳球没办法。

  阳球霍地站起,伸出雪白的小手,缓慢而仔细地抚摸冠叶的头三次,然后把她的宽额头贴在冠叶的额头上。这跟母亲以前常做的动作很像。

  冠叶知道自己的脸正在发热,显得有些狼狈。

  「我刚好编到一个段落,先回家拿小晶的换洗衣物过来。所以小冠要留下来陪小晶喔。」阳球就像是一颗小而甜的糖果。她的声音流入耳里,冠叶觉得脑子几乎像是要融化了。

  「了解。」冠叶乖巧地回应,觉得自己在阳球面前就算像个小丑也无妨。他微笑,心想:只要能守护家人,守护阳球的笑脸,不管自己是人、是小丑、是怪物都没有关系。

  他扶起倒下的椅子,重新坐好。对面的阳球笑咪咪地将毛线与棒针收回包包里。

  「谢谢你,阳球。」

  「我什么事也没做啊。」阳球的声音奇妙地在餐厅里淡淡回响。

  阳球又恢复平静了,宛如打从一开始就没发生什么事似的。冠叶本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决定闭上嘴,在这里多待一会。在阳球离开医院前,就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也好。

  我撑起上半身,在床上坐着。荻野目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默不作声。老哥跟阳球都不在,加上隔帘完全遮住,来自隔壁病床的气息愈来愈淡,更凸显了包围我俩的寂静。

  该从什么说起好……

  「晶马,谢谢你没把那时的事说出去。我在医院里看着冠叶与苹果,一想到事实真相就……」荻野痛苦地屏住呼吸,接着喊出:「对不起!」她深深低头致歉,头低到看得见发旋。

  脑中一一浮现「该道歉的人是我」或「快把头抬起来」或「别在意,我没事啦」等话语,经短暂沉默后,我深呼吸,开口:

  「你的膝盖擦伤了啊。」荻野目两脚膝盖贴着OK绷,上头渗出血来。「还有哪里受伤吗?」

  我这样讲,不知道会不会被误解成故意不理她的道歉?说不定我做出愚蠢至极的回答了。

  「没有,我没事。」荻野目缓缓抬起头,瞥了我一眼。她的眼皮仍有些许红肿,表情显得有点疲倦。

  「是吗,太好了。」我嘿嘿傻笑一声,「用不着那么严肃嘛。我的伤势没什么大不了,住院实在太夸张了。」我看着荻野目隐藏在厚厚浏海背后的眼睛说。

  她依然低着头。

  「况且,我那时也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

  听到我这句话的瞬间,荻野目又再次低头,喊说:「对不起!」

  「就说别这样了。」我老实道出心中感想。说真的,荻野目如此内疚地道歉,令我如坐针毡。虽然我之所以救她,完全没带半点不纯想法,但我那时跟她一起行动却是彻底出自不纯动机;应该说,百分之九十九是由不纯物所构成。

  如果她多少对我抱怨个一两句,我还比较轻松一点呢。

  「先别提这个,日记没事吧?」本以为这么说,她一定会大声回答:「这还用说吗!」然而事情出乎意料。

  「今天我先回去好了。我还会再来的。」荻野目意气消沉,偷偷地瞥了我一眼,紧紧将运动背包抱在胸前。我从包包开口中见到昨晚那件睡衣,还有日记。

  「咦,那是……日记?」我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被雨水沾湿的日记看起来像是被撕破了,变得薄薄的。「怎么会破掉了?」

  荻野目像是要遮住日记似地将包包重新抱好。

  「一半……被抢走了。」她声音有点发颤。

  「什么意思?」

  「昨天日记不是掉到马路上吗?一辆机车冲了过来,差点被抢走的瞬间我用力抓住,结果就破掉了。」

  「不会吧……」荻野目之所以如此内疚地向我低头,原来不只因为害我遭到意外,更是因为对我们仰赖的日记造成缺欠而感到有责任。

  我的脑中仿佛蒙上一层白雾。日记缺损了,这意味着什么?会对阳球带来何种影响?

  我天天跟着荻野目到处跑,究竟是为了什么?

  「打扰了。」

  一名声音特别宏亮的护士进入病房,拉开围绕我病床的隔帘。

  我们不由自主挺直了腰,闭上嘴巴。

  「高仓先生,用餐时间到喽。」推着配膳推车,由隔帘后方现身的护士意外年轻。她以锐利眼神盯着我,只有嘴角温和地泛着笑意。「高仓先生,你肚子一定饿了吧?今天特别为你准备了好吃的甜点喔。」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自己肚子饿扁了。自从在多蕗家里吃了下毒的蒙布朗后,到现在还没进食过。

  「我帮你准备一下。」护士俐落地张开病床附属的简易餐桌,接着用明显想促进我食欲的口气说:「好了,请慢用。看起来很好吃吧?」边将盛放餐点的托盘放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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