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荻野目会哭,还想着要是她哭了我该怎么办。但她没有哭,反而像陷入沉睡般闭上眼,霎时间,房间寂静无声。接着,她手一放,把日记丢到地上。
「我们回去吧,地板下那些行李我会帮你搬回去。」我捡起日记:「这种话是有点那个……但你下次还是谈个正经的恋爱比较好,太乱来的话,你母亲也会担心。」
荻野目缓缓睁开眼睛坐起来,直直看着我。我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要随便碰它!」荻野目边说边抢回我手里的日记,塞回书包。她猛然站起,理理制服,顺好裙褶,用手快速地拨好头发。
「荻野目?」坐着的我抬头看向荻野目,她的目光已经恢复成过去的坚强。
「这本日记是特别的,预言的命运也不可能会错!」荻野目先我一步到玄关穿起鞋,还对我说:「快一点!」
「什么嘛,你才拖拖拉拉……」完全忽略我的怨言,她就先开门走了。
我叹一口气,看着明明没有脖子还要歪着头的企鹅二号。
「失恋真麻烦。」我缓缓站起来,再次张望空无一物的房间。里头只剩烧到一角的壁纸、杨杨米,飘着木头与驱虫剂的味道。
荻野目很可怜,但这也没办法。
多蕗和百合看起来是如此幸福,他们决定携手共组家庭,一起吃饭、睡觉:看着彼此难搞之处,优秀之处,美好之处与不尽人意之处,一起走下去,直到终老。我认为这非常了不起,就算被谁当成可恨的羁绊,都应该受到祝福。
如同我和老哥一直心心念念着阳球,多蕗握着百合白皙的手,一定也很希望两人永不分离,得到幸福。
「走吧。」我追着荻野目,离开空荡荡的公寓,接下来得运走地板下的行李。不快一点,太阳就要下山了。
阳球一边看着晚间新闻,一边在窗帘布上刺绣。红布上的图案种类越来越多,除了英文字,还有花朵与鱼群。
「前阵子宣布和圈外男性订婚的时笼百合小姐,明天起要展开最后一次全国巡回演出。很多不舍得这位天后的影迷纷纷打电话到剧场询问相关事宜。根据时笼小姐的说法,对方是一位温柔、喜爱动物的人。想必是很棒的男性吧。」电视上的女主播以一个笑容结束这个话题。
「时笼小姐果然要退隐了?我很喜欢她呢,真可惜。对不对呀,三三?」阳球喃喃自语着,从她的口吻听不出是不是真的觉得可惜。她边征询企鹅三号的意见,边抚摸它的头,注视着它的脸。今天三号的头上戴着一顶人造花花环。
矮桌上并排着三个冒着蒸气的茶杯。在杯子前方,阳球一下伸手、一下缩脚地将四肢骨碌碌转个不停,偶尔自己也跟着打滚。这是奇妙的舞蹈吗?还是跟三号的新游戏,或只是她运动的方式。
她的动作不禁让人打从心底微笑起来。
我和老哥肩并肩站在厨房里,透过敞开的纸门,聆听阳球发出的平稳日常声响。锅子也冒出蒸气,晚餐马上要完成了。
「那你的意思是婚前忧郁症的作战方式行不通了?」老哥小声问。
「什么婚前忧郁症,老哥你不是看到了吗,那副神魂颠倒的呆相根本不是面对学生的表情哪!」因为今晚有点冷,也顺手清冰箱,我们把剩下的蔬菜全加进汤里,炖煮我与老哥的特制热汤。
「没办法了。这样我们只能来硬的了。」老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来硬的?」我立刻思索,回问老哥。
「晶马,我之前就认为你的做法太温吞了,不用事事配合这个跟踪狂的妄想,尽快把东西抢过来不就好了。」很像是老哥会说的绝情话。
我的做法的确和老哥不同。我也有拯救妹妹的觉悟,但要我不把别人当一回事,就得另当别论。虽然我也不是不懂老哥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做法。光讲些漂亮话,是没办法拿到企鹅罐的。
「说硬抢就把日记烧掉,也只是嘴巴上说说。她早看准我们的立场,你就任她使唤啦。」老哥呕气地说。
「但用硬抢的,我会良心不安。」我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话。
「怎么?你对那个变态女人也产生感情了?」老哥语气冰冷。
「怎么可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救阳球?」
「老哥才老把荻野目推给我,自己又去哪做什么了?」老哥哪知道他不在的时候,我被那女人的奇怪行径整得多惨。
「你们快吵起来了哦。」阳球突然出声。
「阳球!你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不禁提高声调看向阳球。
「需要我帮忙吗?」阳球笑着插进我们之间,轮流看向我和冠叶的脸,天真烂漫的模样让人心安。
「不行,今天交给我们就好。你好好期待就行了。」老哥带着笑容,故意盖起锅子。
「这样吗。」阳球噘起嘴唇,乖乖听话后退几步:「你们两个这阵子常常不在家,见面却又吵架。我说不定会因为太寂寞又昏倒唷。」她用平静的声音补上后面几句。
老哥猛然转过头看着阳球:
「对、对不起阳球,我们没在吵架,没错吧?」老哥撑着一张笑脸,向我使眼色。
「嗯,嗯,没错。只是在调味上有点意见分歧,对吧?」我没办法像老哥一样擅长粉饰太平,就算说谎可以让事情变好,也不想用上这招。这到底是优点还是缺点?
「是吗?这样就好。」阳球恶作剧得逞般咯咯轻笑:「不可以吵架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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