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他们外出露营。像秘密基地一样支起帐篷,我在确保了自己的个人空间的同时,心情也能够平静下来。
我也喜欢睡袋。它就像保护着弱小的我自己一样。再见啦现实,晚安啦世界。嘛,虽然只能够午睡而已。
这样就好。不要在意别人,变得任性就好。一个人能随心所欲的这个空间,是只属于自己的世界。
虽然在那种期间,一个人在家的彩叶看起来会有些寂寞……。
我也知道我当时只是在闹别扭。现在回想起来也有点觉得不好意思。这是叛逆期的小孩的典型思维。
顺便一提,我的露营工具是外公给的。某天他邮到了我家。
那是我高中的入学贺礼。外公不知从谁那儿听说我考上了我不想去的升学学校。
对于这份贺礼,父母没有摆出什么好脸色,但我将它们视作我的宝物。于是,离家出走的露营就这么诞生了。这就是将自由和任性搞混淆了。
外公明明之前给我提过建议。权力才是自由的前提条件。为争取那个权力而学习吧。不要逃避,勇敢面对。要用自己的力量让父母沉默。
所以,他送了这样一套露营工具作为我的入学祝贺,并不是为了制造能够逃避的场所给我。那么他是为了什么才会送我这个的呢?我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
我回忆起将蓝良托付给我时,外公低头的模样。他一定是想让我磨练露营的技术,来更好地保护蓝良吧。
换句话说,这意味着什么……
「嗷呜——」
小猫又叫了一声。那是仿佛想让深陷回忆的我苏醒过来一般的高昂音调。它就这样顺着堤坝跑了下去。
回过神来,太阳已经偏西了。在太阳完全落下之前,我想找到蓝良。在夕阳染红的利根川前,我用眼睛的余光追着小猫。
今天利根川的水量很多。说起来,最近一直在下雨。从收到外公讣告的那天晚上开始,在我出国期间,这里一直都下着阴绵的细雨。
那种天气,宛如是谁人的眼泪在持续滴落。若再靠近这水位上升的河流,也许就要被它吸走。就要淹没在这悲伤的泪流之中。
结果,和蓝良不同,我到最后都没能为外公的逝去而哭泣……。
小猫将远处看到的人影作为目标。摇摇欲坠的夕阳之前,地面上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那个影子在不停地移动。仿佛是在做着什么。
随着走近,便能明白那是在进行帐篷的布置。绯红的夕阳反射在她银白的长发上,那发质宛如被露营者们所熟知的乌尤尼盐湖一般莹澈。
「蓝良……」
我的自言自语,无法传达到上风处的蓝良的耳中。
现在这个时间段,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她的背影看上去就像是个希望能被人发现、希望能得到帮助的迷路的孩子。离家出走也许本身就带有这么一种含义吧。过去的我应该也是这样……。
小猫并没有跑到她跟前,而是不知道去哪儿了。仿佛是在说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多亏了它,蓝良现在还没有注意到这边。她只顾着眼前的准备工作,连确认一下周边情况的空闲也没有。
「我记得……首先,要摊开防潮垫……」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搭帐篷吧,只见她用不习惯的手法进行着准备。
说起来,蓝良。先展开内帐是对的,但你正反面弄错了……
「额……接下来是打地钉……」
先用支撑杆把帐篷给撑起来吧。用那种状态来固定,帐篷就只是地毯了啊。
而且那个帐篷,看起来是自立式的。这个河畔的地很平坦,风也不强,我觉得没有必要特意设置地钉。
嘛,虽然手法很危险,但我也没有理由阻止她在这里搭帐篷。和私有地不同,这个河川作为国有地、县有地,是允许露营的。
但是,利根川的河畔上禁止烧火。如果她要用火,我必须马上让她停下。这不但会给周围人带来困扰,如果让她陷入危险的话就更麻烦了。
「啊……搞错了?打地钉之前得先撑起支撑杆吗」
幸好她注意到了。
「啊咧……?这杆太长了吧?这样好像穿不到帐篷的底孔里去……难道说这是残次品吗?」
不是啦,那个支撑杆很容易弯曲哦其实。和外表不同,它有着惊人的柔软度。
众所周知,露营的第一道难关就是,怎么搭好一个帐篷。
我也是这样。外公五分钟就能搞定的准备工作,我当初自己挑战之时,和帐篷陷入了长达一小时的格斗。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总之,我算是知道了,她还只是一名露营萌新。
(外公没有将露营的技术教给蓝良啊……)
我也没有被直接教过。只是给外公打过下手,但也仅此而已。
「哈啊……搭帐篷真难啊」
蓝良将这个正与她激烈搏斗着的、百无是处的支撑杆,以漂亮的投技扔了出去。
「搭帐篷往后推推,总之先烧火吧……」
「等下等下!」
这样危险的发言我可无法置若罔闻,我终于还是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