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也相当激烈哩。」
「她是拼了命也要做到。」
「我盖树屋的时候,遗骨还放在那棵树的树洞里吗?」
「我匆忙将它移开了。」
「那又是什么时候放回来的呢?」
「我观察了一段时间,看你不像是坏人,所以大概过了半年又放回去了。」
「所以当时你也在测试我?」
「可以这么说。」
「那之后,遗骨就一直放在那里罗?」
「别搞错,遗骨本来就是放在那里,是你这个后来者任意在树上盖树屋的。」
「让你每天和未曾谋面的陌生人的遗骨住在一起,看你的感受会如何!」
「那个森林就是姑姑的时光胶囊,而你是森林管理员,这样不是很好吗?」
「遗骨现在在哪里呢?」
「我托给志津夫人认识的一位住持保管了。所以,今后你可以安心自在地在那棵树上起居坐卧了,绝不会有鬼魂出现。」
「那真是谢谢了!」
和玛莉亚的谈话到此为止。
有人来探视玛莉亚。
虽然我很想知道阿婆的现况,以及有关遗嘱的事,但我还是先告辞回去。
离开病房时,玛莉亚的一句「奈奈拜托你了」,让我泛起异样的温柔情感,仿佛我们是一家人。
〆
顺道到神社帮玛莉亚祈求早日康愈后,我到公园散步了一会儿。
今后,阿婆森林会变得怎样?阿婆去世后,就算奈奈继承了森林,也不一定就会雇用我为管理员。我甚至连雇用我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如果问大仓,只怕会伤感情。如此一来,我只能自己辞掉管理员一职。但我目前还想待在森林。
为什么?
是为了奈奈和玛莉亚?还是为了我自己?越想心情越沉重。原本不是同一家的人,森林、树屋、奈奈和玛莉亚……这一切难道不都是虚幻一场吗?黄昏微蒙的光晕和空气,让我感到胸口一阵窒闷。
回到森林后,又添增另一层紧张。
有人闯入。
通常出门前,我都会在围墙上夹着树叶;此刻却见树叶掉落地面,可见我外出之后,有人进来过。
是奈奈吗?发生那件意外以后,奈奈已经被禁止独自进入森林。贯二也不可能,这整整一周时间,他在名古屋还有工作。入口附近也没看到任何足迹。虽然是自己居住的地方,眼前微合的森林却让人感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我手里拿着棍棒,一步一步往森林深里走去。从林树的枝干缝隙,可以看到井边的唧筒周围濡湿。有人汲水过。
我屏息观察动静。
突然传来怪异的声音,咻咻、干干、颤抖的声音,令人觉得恐怖。
是人的声音吗?
当下,我感到全身背脊凉飕飕,汗毛直竖。
「怎么回事?」
我从井边朝屋子走去。越靠近屋子,我越发感受到有什么异状。生长茂密的榉树叶,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从倾颓的玄关进去。屋里非常阴暗,黄昏的阳光从剥落的墙壁缝隙筛漏进来。
踩着瓦砾,我走向里间。尽是冲鼻的霉味和弥漫房间的尘埃。
屋子空荡荡。
当我从后门走出来时,又再度听到那个声音。
「是在树屋里吗?」
我全速开跑。
绳梯没有被碰过的迹象,对方并没有爬上树屋,应该就在附近。
不知对方为何物的恐惧,传遍全身。
就在这时,椎树后方有东西在蠕动。那里原是一片黑暗的灌木丛。
我朝黑漆漆的地方大声喊着:
「谁?」
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我准备绕道树后时,树后头出现一个人影。
白发黑衫,面无表情,侧脸瞧向这边,就站在光线微晕的地万,双眼直盯着这头瞧。我像被那双眼睛给吸住,动弹不得。
「阿婆——」
我好不容易话挤出口。
是鬼魂吗?
布满皱纹的嘴角,削瘦的双颊……毫无生气的一张脸,浮现在幽暗里。被紧盯着瞧的我,全身无法动弹,连声音都叫不出口,只觉腋下一片湿寒。
沉闷湿重的空气,时间仿佛凝结了。
理应躺在医院里的阿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常老太太?」我笨拙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阿婆的嘴角缓慢蠕动,瘦细的手伸向我,嘴里不知呢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