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团体离去后,关上森林大门,扛着梯子朝老樟树走去。
老樟树的枝干受到无数次砍伐仍不断延伸而出,外表看起来既像一只骆驼,又像弯腰驼背的老先生,以一种奇特的姿势矗立于地面上。
打在界线上的木桩,缠绕着铁丝网。那里现在已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但我还是穿越了过去。反正警察的现场搜证工作已经结束,除了大仓和克彦以外,没有人会对我抱怨。
这次的意外是做事草率的大仓和没有进一步确认的我的责任。大仓拉起的绳索,不知是他看错了图面,还是茂密的树木妨碍了工作,总之和先前的界线相差一大段距离。日后经过正确的丈量,重新打上木桩,但我却因为忙着自己的侦探工作而疏于确认。
老樟树的树洞里藏着奈奈最重要的时光胶囊,所以奈奈才会不顾危险地跑到它身边。
奈奈会哭泣,是因为她认为母亲受伤都是她害的。而从那天以后,我也一直受到内心的谴责。
我没有跟警方说奈奈是为了拿回自己的时光胶囊才会跑进危险的工程现场,奈奈自己则说是为了看树上的鸟巢……
现在我所能做的是,尽快将时光胶囊送到奈奈的手中。
我确认四周没有人之后,将梯子架在骆驼突起的树瘤上,洞就在树瘤的下方。虽然洞口只有一颗橄榄球大,没想到里头竟然十分宽敞。我拿手电筒往里头一照,看到铜色罐子闪着黯淡的光芒。
我弯着手臂,伸手进入洞里取出罐子。
那是个爱尔兰威士忌酒的酒瓶。白色贴布紧紧封住盖口,上头用奇异笔写着「时光胶囊」的字样,还有姓名缩写的签名和日期。五年岁月的侵蚀,底部边缘已有些生锈。
〆
「谢谢!」
捧着时光胶囊,奈奈露出喜悦的笑容。
「五年前,奈奈应该是小学一年级吧?」
「是啊,这是暑假时做的。里头放的都是从我出生到幼稚园的宝贝哟。明年上国中以前,我还要做一个小学时代的时光胶囊。」
「出生时候的东西是……」
「奶嘴呀!」
「真难得!」
「侦探叔叔你也替自己做一个时光胶囊吧。」
「也是可以。不过,我没有什么值得留下来做纪念的。」
「例如出生那年所发行的十元硬币,或运动会时戴的帽子,什么都可以。再不然,情书也可以啊。」
「没有耶。」
「果然……没有女人缘。」
奈奈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点着头。
「才不是咧。」
「那是有罗?」
「分手了。」
「啊,原来是被甩了?」
奈奈的话刺到我的旧痛。
「奈奈的时光胶囊里,放了情书吗?」
「这是秘密。」
「什么嘛,自己的事都不说。」
「那是因为……说出来会难过嘛!」
「为什么?」
「已经转学了。」
「男朋友吗?」
「嗯。因为他爸爸工作的关系,全家搬到冈山去了。我将他离开时送我的明信片放在里头,虽然不是情书……」
「你很喜欢他吗?」
奈奈用力把头一点,然后,寂寞的眼神看着生锈的罐底。
「得帮它找个新家了。这罐子也得换一个新的。」
「我有一个很适合做时光胶囊的容器喔。」
「真的吗?」
「我有很多装钓鱼竿的塑胶筒子。圆筒,透明的。如果将图画或写着字的纸卷起来放到里面,应该会很漂亮喔!圆筒有点长,你可以把你要的长度切下来,剩下的就给我做我的时光胶囊。」
「哇!好棒啊!」
我立刻回去将钓鱼竿筒子拿过来。奈奈裁下她喜欢的长度,我将两头用橡皮盖子封住。
看到新容器,奈奈眼睛一亮。
「这个绝对不怕它生锈。」
「不过几十年后,橡皮会劣化也说不定。」
「太好了,不过……妈妈的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奈奈不小心说溜了嘴。
「你妈妈也有时光胶囊啊?」
听到我的问话,奈奈露出慌张的表情。
「啊,我怎么说出来了!」
「没关系,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嘴里虽这么回答,我却无法压抑满脑子的想像,脑海中充塞着阿婆双亲遗骨埋在森林里的传闻。
当初我问玛莉亚时,她脸上曾浮现出慌张的表情,还有她可疑的行踪……从她的时光胶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