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剪大楼的树木和竹篱笆,大概就是用了这些工具吧!
我注意到修剪高处枝叶的长剪刀上,夹着杉树树叶,而且才剪下不久。
架子上,摆着装有杀虫剂的喷雾器,喷头接在一公升容量的塑胶容器上。如果那里头装了杉树的雄花粉,只要将喷嘴口塞进信箱里喷射,那整个房间就会到处花粉飞散……
可是没有确切的证据。
而且,这附近一带也没有杉树。阿婆森林里是有三株,不过,它们生长在很里头,从外面是动不到的。此外,就是神社那边了。
难道嫌犯是管理员筱泽吗?
我边思索边走回彼彼家,彼彼又像刚才一样,兴奋地绕着轻型车猛打转。
「是彼彼主人的车子吗?」
客人座上,丢着一包手捏过的香烟。
年子不抽烟,这应该不是她的车。
(引擎还是热的。)
挡风玻璃上有一层扇形的油膜,好像是昆虫撞上来后被雨刷给刷开了;而且车轮上也沾满了泥巴。
显然刚跑过山路回来。
回到三楼年子的住处后,我做了几项确认:轻型车是筱泽的;年子和筱泽为了奈奈带回的泥巴,有过几次口角;还有,彼彼和筱泽很亲近。
如此一来,筱泽是犯人的可能性变得更高了。不过还是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我拿着数位相机跑到刚才的储藏室。储藏室已经上锁,筱泽的车子也不见了。
筱泽回来是一小时后的事,车子都清洗过了。
「可恶!」我从年子家的窗户向外眺望,错愕之余,不禁恨恨地骂道。
不过,还有机会。筱泽如果存心散播花粉,大概等明、后天我带彼彼出去散步后,他会再重施故技。
我在房子里布置了机关。我用厚纸箱将整个信箱包覆起来,再以胶布封紧四周。
「今天就算有人再散播花粉,也不怕了。何况还有强壮的彼彼在家呢!另外,如果遇到筱泽先生,也请你稍安勿躁,不要打草惊蛇。」
「你有胜算吗?」年子一脸替我担心的表情。
〆
翌日,我在二楼年子家门口的信箱里,放了一些杉树的雄花粉。这是今天早上我在阿婆森林里采来的。由于信箱被厚纸箱紧紧封住,因此花粉不会飞落到房间。
完成后,我按了奈奈家的门铃。
五分钟前,我请了奈奈帮我看着彼彼。因为洒上雄花粉后,年子家的门就不能打开了。
「那我先到停车场。」
奈奈说完,将彼彼交给我,跑去搭电梯。
我在年子的门上敲了几下(这是我们的暗号),便和彼彼一起下到一楼。
经过大厅时,管理员室里的筱泽朝我轻轻点头微笑。我不动声色,回以笑容,走出大楼。
将彼彼交给在停车场上等候的奈奈后,我立刻爬上逃生梯,在通往三楼走廊的门外等候。
(千万别出错……)
我在心里默祷。
通常我们的散步时间是一个小时,这段时间足够筱泽采取行动了。
对方如果打开箱盖按下喷雾器的话,因为密闭的箱中空气无法散出,我先前洒下的雄花粉就会漫天飞舞,最后会连同他喷射的花粉一起喷向自己,就算戴着口罩也将无法抵挡。
我躲在门外屏息凝神,耳朵贴在门上,倾听里头的动静。
反应比我所预想的来得要快。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就听到门那头传来呻吟的声音,接着是打喷嚏声响个不停。
我走进走廊里,只见戴着口罩的筱泽弯曲着身子,不停地打喷嚏。
〆
等飞散的花粉落定后,我们在年子的屋子里展开对话。
不知道是不是为自己先前怀疑玛莉亚而感到抱歉,年子的表情很奇怪。
筱泽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拼命道歉。不过年子并不想和他说话。
过去,这两人似乎曾经交往过一段时间。说是交往,也只限于一起看电影、吃吃饭罢了。由于两人的老伴都先一步离开人世,因此同病相怜,成了说话、谈心的朋友。
筱泽不满足两人的现况,希望进一步交往;但年子却不想超越目前的关系。渐渐地,从两年前开始,筱泽就感受到年子的态度转趋冷淡。
愈想亲近,对方反而离得愈远,筱泽内心的不满最后终于爆发。或许花粉症会让人感到情绪躁动和坐立不安吧!
大概是为了报复,筱泽从近郊的相模湖附近采集了一些雄花带回来。由于采集时必须穿戴防护眼镜和口罩,想必他自己也吃了不少苦头吧!
尝试喷洒在信箱上后,意外发现效果不错。
于是这回他正式戴上防毒面具、穿上隔离外衣,深入奥秩父去采集……
筱泽淡淡地诉说着,年子则眼神哀戚地盯着他看。
两人深谈了因花粉症所承受的苦恼。最后,两人都啜泣起来。在一旁见证的我只能默默静候。